“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要走了。”
“你知道——”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喑哑又低沉,声带像是被狠狠地撕裂过,听着就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苦楚。
“你知道秋本咲夕吗?”
“我认识她。”夜神月说,“怎么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偏又是从他自己的喉咙里钻出来。怀念和错愕在他的脸上分崩离析,然后他嘴角飞快地牵动了一下。
“她有东西要给你,但是她没办法亲手交给你。”
夜神月皱着眉,“是什么?”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它被人用力揉搓过,上面布满蜘蛛网一样的斑驳皱痕,但此刻被人整齐地叠好,角落上泛着暗红色的污迹,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颜料。
男人伸出手,他像是很宝贵这张纸,小心翼翼又庄重地递给夜神月。
小小的一张折叠的白纸,躺在他的掌心。像是被飓风摧残过的纸鸢,曾翱翔于云层之巅,然后坠落了,遍体鳞伤地跌落至泥土里。
夜神月接过折叠的白纸,然后将它打开。
一张空白的白纸。
白纸边缘溅落着一片暗红色的污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但是当明亮的日光落在上面时,仍然暴露了隐秘的字迹。可能是有人隔着什么东西在这张纸上方书写过,笔的压迹很浅,混乱的皱痕将一切掩埋,虽然没有半点墨迹,但是夜神月仍然发现了书写的痕迹。
“夜神月”
那分明是他的名字。
“她怎么了?”
中年男人凝视着夜神月,这次他没有停顿。
“她死了。”他说。
“咲夕(SAYU)死了。”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夜神月说不出话来,像是突然失去了声音。
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高大的围墙,惨白的墙壁像远处无限延伸,围墙的上方是尖锐锋的铁丝,它们盘旋着,绕成一个又一个圆圈。上面布满的倒刺,让人想到荆棘和玫瑰的茎。破旧的墙壁露出里面砖红色的墙坯,风一吹就是一阵飞扬的尘土。他扶着墙壁一路向前,穿过一道黑色的铁门,走进了一栋白色的建筑。
它说不出来是什么风格,可能是罗马式,但又不完全是。厚重的墙壁上镶嵌着狭窄的窗户,顶部却是凸起的尖肋拱顶。四周的檐壁是波动的曲线,细腻柔和的起伏,光与影交错变换。浪漫与理智结合的产物,于是就变成一座四不像的风格,在混乱的时空中驻足。
二楼的窗户里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窗外的树枝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她额前的发垂落在脸上,她的额头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低着头盯着他看。
说“看”也许并不准确,因为她的眼眶里什么也没有。黑色的窟窿盯着他,映衬着俏丽又安静的面孔,像是被人恶毒挖去眼珠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