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那一刻,她突然平静了。

距离枪击案过去已经十天了,但她还是没有得到关于夜神月的任何消息。所有的新闻只报道了因公牺牲的南空直美,而夜神月其人则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枪声响起的时候,她飞快地颤抖着,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而南空直美的枪明显要比她手中的笔更有力量,她当场击毙了开枪的人。但是很快升起的烟雾吞噬了一切,它朦胧又厚重地笼罩了整个俱乐部,弥漫的雾霾遮挡了她的视线。燃烧的红色和灰色痴缠着,它们缠绕着上升,在半空中扩散。窗外的警报响彻天际,它越来越近,从道路上飞驰一辆又一辆警车和消防车。

夜神月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和电话。

她不是理智的人——从来也不是。她已经意识到这一切都不过是事先设计好的陷阱,始作俑者无疑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坐在夜神月身边的青年,怪异诡谲的目光里充斥着浓郁的墨色。而这个人正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伺机待发。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就极有可能被写在死亡笔记上。但她从不畏惧死亡,她畏惧的是自己的死亡会成为夜神月计划中的纰漏。如果她证实了审判者的判断,夜神月装作第二KIRA接触审判者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但这些不过都是遮掩的借口,因为她已经想到并且实施了解决办法。

她站在门前,黑色的木门上细密的纹路盘旋着,金色的把手柔和的弧线被她握在手中。她无法转动,金属把手像一块凝固的冰,连她的手指都冻结在上面。

思维的浪潮在翻滚,它像是无法平息的怒岚。零碎的画面在努力拼凑成一个清晰的图案,可是它仍然是模糊的语言,所传达的也不过是已经死亡的过去。

她恐惧。她恐惧死亡的过去,也恐惧注定到来的一切。

然后眼眶中挣扎出一滴热泪,灼热的温度溅落在手背上——终究还是融化了。

被用力甩开的门摇摆着,门页左右开合,疏漏的光线被它在搅个粉碎。

脆弱的人,勇敢的人。

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味道,人流朝着她身后奔跑,只有她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追寻海浪退却后干涸的痕迹。

她奔跑着冲进火场,然后有人用力地拦住了她,将她拉开到警戒线外。黄色的警戒线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它像一面旗帜,疯狂地抖动着自己的身躯。弥海砂伸出的手臂穿过那些阻拦的臂膀,在缝隙中挥舞,赤红与橙色在指间摇摆。

于是她呼喊,声嘶力竭的呼唤他的名字。

“夜神月!”

阻拦的人不断地推搡,她的面孔充满着焦急的、惊慌失措的神色,但同时她又是平静的——在心底某一个隐匿的角落里,池水没有一丝波动。于是就这样下沉,不过也是两个人混合的血。

她看见年轻的自己正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