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的手术室上方红色的灯熄灭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冲破了走廊里的纷杂。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幽灵像是被注入了重新的生命。婴儿哭喊着,红色的脸褶皱成了一团,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蜂拥而上的人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她并不知道这到底为什么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那个孩子明明在流泪嘶喊。她看着,像是随时会冲出一个人掐断这个婴儿的喉咙,人们将他制服,他先是大笑,又是大哭,变成透明的空气消失了。

没有人曾问他是否要来人世,就像没有人问她为何还要在这里继续徘徊。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寻找答案就成了唯一能做的事。

她推开一道又一道的门,打开潘多拉魔盒一层又一层的盖子。她兜兜转转,却永远回到那个房间。房间中心躺着两具残留人世的躯壳,躯壳空荡荡,像石膏打造的模具,脚底是濡湿的、冷却的血。

她在这里流浪了很久,精疲力竭,肉体与灵魂一同干涸。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而就在今天,她却把他弄丢了。她不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像是完全人间蒸发。她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也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世,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未知原点。

花瓣被风吹得打着颤,顽皮地在她手里摇曳。

挖出的死亡笔记被保存得很好,没有半点折损。弥海砂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按照夜神月原先制定的计划,将雷姆的死亡笔记和她的死亡笔记上写好审判者的名字寄给之前夜神月要求的两个人,并且来到了之前约定的四十号公墓,挖出了属于夜神月的死亡笔记。

现在,她要完成最后一项工作——在夜神月的死亡笔记上同样写上审判者的名字。

天色越发昏暗,天际渐渐沉落,日光消褪,浮云破碎。凌乱的树影像是涂了墨水,变成了化不开的黑色。

它滴落了,落在笔记本的横线上。

笔记上崭新的页面只有两行字。

那些字她太熟悉了,但又可能是因为太熟悉,而无法辨认。它们已经不再是一个语言系统,组合变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符号,它指代一个人,也指代一个结局,甚至是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弥海砂捏着笔记本的边缘,她的指尖开始颤抖,不停地战栗,纸页被她揉搓出褶皱,红色的指甲像是渗出的滚烫的血。然后她突然笑了。

“原来是这样……”

她笑着,眼角流出眼泪,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笔记本页面的黑色字迹上,然后它像是被页面吸走,彻底消失了。

“竟会在死亡笔记上写告白的话,可真没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