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对于夜神月不满与诧异交织的表情，L一如既往毫无诚意地道歉。

“也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眼里可能连自己的都装不下。但是，我是人——我不是神，你也不是。”

L说完停顿了很久，他们之间过于狭窄的空间，连呼出的微热气息都被压迫。夜神月看到L眼中的黑色慢慢凝聚成一种实体。它看不清面孔，但是他记得它的声音，因为它日夜与他耳语。

“你一生有一次说过真话的时候吗。”

它是那只魔鬼。魔鬼挣脱了桎梏，它自由了。

“如果我们之间的差异让你如此不堪忍受，那么你又为什么将那杯难以下咽的咖啡一饮而尽。”夜神月听到它说，“你无法移开视线，你不能摆脱你自己——或者说，我。”

“You are a liar”

世间的所有事物似乎都可以被粗暴地囊括在简单的二元对立理论中。它们是一体的，彼此致命的吸引。在它们所处的同一个空间，即使是时间，也无可作为。L不是一个命定论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很多事从开始就已经有了结局的影子。

对于与自己过度相似的事物，人只会有厌恶和痴迷两种情感，他对此深有体会。那些被剥夺的注意力和执迷，在暗自发酵，变成了一种单纯的纠缠。可以定义它为一种心理上的偏执，也可以定义它为一种理智的探寻。

但是如果非要给一个最初的理由——源于对自身的爱。

L俯首。

插入发丝的指尖像是长出的水草，它摇曳着，柔软地缱绻在指腹。嘴唇贴合的瞬间，口腔里的温度舒适得令人眷恋，舌尖纠缠，甜腻的苦涩在两个人之间扩散。它温和，然后变得粘腻又凶猛，追逐着痴缠。

牙齿却碰撞在一起，夜神月吃痛地蹙眉。然后L突然笑了，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连嘴唇都在细微地颤抖。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吗。”

L似乎想要辩解，夜神月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道歉，说实话它对我只能起到反作用。”

然后L几不可闻地叹气，他到底还是听从了夜神月的建议，将“抱歉”两个字吞得一干二净。

“我只是想到到弥海砂，我曾经说她只爱她自己想象的完美形象。我只是没想到——我自己也会陷入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