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翁动着唇,似乎并不打算掩饰还有些飘红的眼角。他稍微往后退一小步,主动保持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半晌才喃喃道:“……或许我本来可以救她。”

费渡不知回想到什么,只觉得他的假设无比幼稚。他漠然看着前方,轻声细语道:“别人的生死不是你只言片语便可以变更的。”

“可以。”骆闻舟回答得无比干脆,语气也比先前笃定不少,“……大丽花案前一个月,她来局里报案,因为长期遭受丈夫家暴。”说罢骆闻舟懊恼地用手遮蔽了眼睛,带着些许哽咽道:“她那么苦苦哀求我救她,可我没有。”

“无论你再如何后悔,死去的人都已经死了。”

费渡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终于转过身来,强迫面前的人直视他,“骆闻舟,你听着。人所畏惧的东西,即使当前看不见摸不着,也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反馈出来。”

随后他阖上眼,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可说出接下去的话。

“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而非你口中的窒息;死者姓名童梅,根本不是什么其他人;嫌疑人系被害人前夫,在爆炸中已当场身亡——”

“你听好了,”费渡逼近瞪大了眼睛、惊讶到微微张着口的骆闻舟,将双手以逼迫的姿态放置于他肩上,然后嘴里慢念着、倒数了三声,终于直截了当问:“现在我要你告诉我,向晗,到底是谁?”

向、晗。

天旋地转后,骆闻舟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眼前的一片混乱中又飘着一页惨白的纸。他艰难抬手将游离于空中的纸片拽入视野,上面正楷赫然入眼:

晗,夜将逝,天将明。

接着,他听到有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沉闷回响,似乎是来自很遥远的方向。

“你看到了什么?”他听到声音这么问。

骆闻舟的瞳孔艰难聚焦,事实上他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也许只有一团矮小漆黑的身影。接着,大脑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眩晕与疼痛,他痛苦地伸手捂住脸庞,试图以徒劳的架势赶走尖锐耳鸣。

“看到……一团黑影。”他良久才回答。

有些小性子的“黑影”似乎不满于他如此称呼自己,“它”跺了跺脚,充满希冀般缓缓移动到骆闻舟身前。

“你凑近些,黑影有话要对你说——”

接到指令的骆闻舟茫然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