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在窗台上看到这一幕,短暂地哼笑,随即从窗台上下来,走到二殿下身后,依旧是离了半步远地站着,这是只要拔出剑就可以抹到所有靠近他主子图谋不轨的人脖子的安全距离。

然而,李承泽抬了抬下巴。

范闲不是从正门上楼的,直接轻功飞上了二楼的窗台,引得楼下的百姓惊叹四起。他稳稳地落地,手一挥,身后的窗便关上了,而门,李承泽早便吩咐谢必安去守着了。

此刻,这就是个封闭空间,李承泽盘腿坐在那儿,这次未曾脱鞋。

范闲轻巧地走过来,不客气地在矮桌的另一侧落座,桌上放置的精致菜食都没怎么动,唯有那盘毛豆的碟子只剩下了泛着青的盐水,李承泽面前堆着小山尖儿似的豆壳。范闲撑着下巴,想吃点什么,手都碰上筷子了,才想起来可能是李弘成用过的,悻悻地缩回手,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要双筷子啊二殿下?”

“弘成没用过,范小姐在,他食不知味。”李承泽让他放心,注意到他的称呼,“你认得我?”

“今日认得了。”范闲不客气地抓了筷子,被郭宝坤之流一搅局,刚在隔壁可没吃几口,他挑了挑菜色,直言这道翡翠鸡叫得不好,虚有其表,不如儋州土菜馆的叫花鸡。

李承泽挑眉好奇:“叫花鸡?”

“殿下知道这天下,消息属哪处最灵通吗?”

“御书房,鉴查院一处,后宫。”他看了看范闲的神情,加了一句,“要么,是青楼。”

范闲鼓着嘴嚼着莴笋:“青楼答对加五十分,还有一半没对,是乞丐,是叫化子,流离失所的人,以地为铺,以天为盖,以荷叶为锅,以土为灶,便做出了叫花鸡。民间的智慧无穷大,最为人所轻贱的娼妓与乞丐,手中的力量反而如滔滔洪水。”

李承泽品了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在提醒小王要以民为天?”

“不,是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而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妨多为民想一想,免得翻了船惹一身湿。”

“一条船上?”李承泽嚼着这个重音,“你我今日初相见,我怎不知范公子上了我的船?”

“是天下人的船。”范闲拿着筷子戳着桌面,“殿下唤我来,什么用意?不至于是想请范某人单纯吃个饭吧,这饭也不好吃,赶明儿上我府里去,我给殿下炒个土豆丝,包下饭。”

李承泽点点头:“是不只是吃个饭,更是给你提个醒。”

“什么醒?”

“儋州的事,是长公主的手笔。”

范闲的筷子停了停,“好大的一个醒。”

李承泽笑笑:“其实,姑姑帮的是我,太子只是个幌子,内库的流水大部分都进的我的腰包,她想杀你,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父皇想从姑姑手里收走内库,你也不过是个棋子,就算这次杀了你,只要父皇不改变心意,还会有下一个等着娶郡主接内库,我何不挑个聪明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