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先生…晨儿她?”
费介一只手竖起打断他的问询,从腰间解开一卷牛皮铺展开来,是一列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他抽出一支较为细长的,在烛火上烫了一下,冲着出气比进气还多的郡主说得罪了。
银针入体,林若甫的心都沉了下去。银针试毒,费介是鉴查院三处的毒仙,他若怀疑,那必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手指敲打着自己手背,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费介缓缓抽出刺入肺腑的那根银针——已经染了乌青。
他将银针在林若甫面前虚晃了晃,总结道:“尊女得的不是病,是被人下了毒,看这症状,得有个十几年了。”
是谁,想要他女儿的命?!甚至是在依晨只有几岁的时候就下此毒手!
林若甫眼里寒光闪过,抚了抚婉儿苍白的脸,又软和下来,他镇定地问道:“费老,此毒可解吗?”
“是毒就可以解。”费介老神在在的,“这银针呢,我先拿回去研究,改明儿送配好药方过来,这毒好解,就是长年累月的糟蹋了身体,之后需要长时间的恢复,也用不了重药,怕是急不得。”
“只要能治好,劳烦先生挂心了。”
“我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费介收了牛皮卷,还挂回腰间,他们这群人,年轻时候一起打江山,老来就算不联系也是有旧情份在,他不免多提醒了一句,“说起来,这毒不难发觉,你都请的什么庸医啊,太埋汰。”
相府怎么会请庸医,那都是宫里太医院的差调。这毒既然不难察觉,竟是连一位太医都没诊出…
林若甫拱手拜谢:“费先生,鉴查院的这份情,本相记下了。”
范闲在前院跟林大宝玩闹。
滕梓荆挑了井水洗了俩苹果,一个扔给了范闲,一个递给了二殿下,但李承泽没接,抬抬下巴,让他给林大宝送过去。滕梓荆努努嘴,抛着苹果去逗傻子,林大宝真就跟滕小荆一样单纯,喊着给我给我,拿到了手之后珍惜得跟个宝贝一样,说小闲闲,嘿嘿,你有,我也有。
范闲揉了揉他的头,说以后我有什么,都有你一份。
谢必安看这场景实在太和睦了些,不禁奇怪,低声向靠在门檐下的主子求教。
“林大宝现在是林相唯一的儿子,他对这个儿子其实一向看中,这么多年好吃好喝伺候着,有下人不以为然私下里被处理的事也数见不鲜,当然该处好关系。”李承泽说着,看林大宝追着滕梓荆跑,看样子是要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
“可再看重再宠爱,林大宝以后也不可能继承相爷的衣钵。”
“婉儿也不可能。”李承泽看着林大宝笨拙地向他这个方向扑过来,下意识就要避让开,但思想没跟上动作,接了一个大肉团子。大肉团子笑笑喘喘的,嘴里说我抓到你了,李承泽把他扶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房柱,说你要抓的人在那儿呢,滕梓荆倏地一下跑了,林大宝拍着手哼哧哼哧追上去。
李承泽直起身,看着滕梓荆跑得很慢,被林大宝捉住要奖励。范闲招招手,让林大宝过去,用手帕给林大宝仔仔细细地擦脸。
随后谢必安听二殿下说,或许,林大宝是最后的一片净土。
林若甫送费介出来,就看到几个孩子在玩闹,费介嘟囔着都多大了,林若甫没说话,李承泽最先看到他们,往这边走来。他问了林婉儿的病情,听说是有人下毒,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说我去看看她,林若甫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