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噗哧。

这一笑招来了女人的注意,她说承泽,你可选好了?

李承泽盯着手中的酒杯,手指顺着上面的纹路把玩,漫不经心道:“姑姑,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在给好的既定答案里做选择的。”

颧骨微微升起,李云睿赞扬着:“承泽,你果真长大了,这京都,离了我,想必也不会太无聊。”

“长公主尽管无后顾之忧地走,晨郡主会得到最好的照料,无人可以再动她分毫。”范闲说,“方才有一点说错,不是暂时的胜利。殿下,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长公主离京,内库无人掌管,而一年一度的内库招标即将来临。皇帝已经透出口风,这差事自然是落到护驾有功的小范大人肩上。

“明家我是吃定了,至于内库,说实话我不感兴趣。”这倒是真话,十家村的选址已经落定,大量原材料分批往地势诡谲易守难攻的村落里输送,频率不高,时常深更半夜,两国交界又本身人烟稀少,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第一批深得叶掌柜们真传的学徒已经悄然上路,他马上要有自己的内库了。“殿下将内库当成聚宝盆,在我眼里,她和鉴查院一样,都只是我母亲的遗物,我琢磨着还给我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来给叶轻眉报仇的?”她想了想最近的事情,“皇后已除,下一个,轮到太后了?嗯…不对,后宫接连出事,皇帝哥哥一定会起疑,所以,下一个,你盯准的是秦家,对吗?”

“长公主有大智慧,用在别的地方多好。”范闲摇摇头,“报仇太麻烦了,不太适合我。秦老爷子不想着动我,我也不会冲他动手,都是被人握在手里的刀子,打掉了也不过换一把了事。”

“我能猜到,皇帝哥哥也一定能猜到。范闲,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别人手里的一柄刀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将嘴角勾向老二的位置,李承泽虽是没说话,倒没把这一幕漏了,他这姑姑是真没想他过得舒坦啊。

“父皇知道也无妨,能借由此事让林相归老,父皇的态度是默认了的,林相权倾朝野,是时候该退,但一直没由头,父皇已经开始急了,这对于父皇来说也是个便利,林相拿手中权柄换取性命,还能顺便拉下杀子仇敌,怎么都是合算的。而父皇也有想除掉的人,顺水推舟,不费力还能达成诉求,何乐不为?”李承泽冲姑姑眨眨眼,“不过是互为刀俎罢了。”

“其实长公主殿下要是不做糊涂事,未必会有今天。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殿下这种身段的人也不能幸免于难。”范闲看了看远处的车队首领,“秦恒亲自送殿下出京,好大的派头啊!”

“等小范大人能摆脱了情之所困再来挖苦本宫也不迟。”

李云睿将本宫二字提了起来,就预示着这场对话到此为止了。皇帝哥哥的耐心有限,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指印,突然甜蜜地抿起了唇。

他永远不会接受她,但也永远舍不得让她爱别人。

她说范闲,承泽,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们。还有,承泽,我给你留了礼物,不要太感激我。

秦恒同范闲只有过悬空庙的一面之缘,跟二皇子倒是从小就认得了,远远的见李云睿回身上了轿子,这才走近,冲二殿下行了个礼。

“你们俩见过吗?”李承泽问。

秦恒也不想说有过一面之缘,万一人根本不记得呢,他的脸往哪儿搁?只说小范大人威名在外,很少有人不知道的。他这官腔打得规矩,范闲也装犊子:“秦参将乃虎门之后,我就一舞文弄墨的,以后得空多交流,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