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死,能对国之态势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他本以为只有皇帝才可以达到。言冰云想想都后怕,如若二皇子没有递那个信,今日等待他的,等待庆国的,会是如何的动荡。
“院长为何要杀你?”他很疑惑,范闲在陈萍萍那里如何受赏,院内人人皆知,他一度怀疑过范闲是不是陈萍萍的儿子。而今日之事,要说院内没有查手掩藏消息,那些神秘失踪的守城弩绝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这里。
“何不去问老跛子本人?”范闲言笑晏晏,“我可是受害者,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你看起来并不愤怒。”
“我为什么要愤怒?想杀我的人终于露出了马脚,我高兴还来不及,接下来就是我收拾他们了。”范闲把腰牌还给他,见他不接,“往后你就是鉴查院的提司,不再是代理了。”
言冰云深深地夹起了眉头,依然没有接,他说:“鉴查院的官员任免只有院长说了算。”他说完,发觉范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想得没错。”范闲把牌子一抛,也不管他接不接,嘴角一掀,懒腰一伸,打了个哈欠,“老跛子该彻底养老啦。”
原先的马车被射成了蜂窝,等王启年又调来院内马车进城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了,城门口的守备军看见鉴查院的马车直接让行,但一进城门,王启年就没命似的咚咚咚敲着窗框,范闲正合计着一会儿怎么跟皇帝邀功请赏,被打断了极为烦躁,猛一掀帘子:“看见鬼…”了都没出口,他话口一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今日刮的什么风啊?”
“东风吧。”
李承泽裹着青玉色的袍子揣着手,范无救给他后边撑着把油纸伞,范闲这才发觉外边哆哆嗦嗦地飘起了小雨,他朝下看去,李承泽的白鞋上蹭了不少泥点,看着同他这个人完全不配。
范闲从窗框里朝他招手,李承泽撇了撇头不承情,鉴查院的马车太硬了。
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范闲扯大了嗓门喊:“怎么着,二殿下还想要我去抱你上来?”余音绕城门不绝于耳,也多亏下雨了,城门口摆摊卖菜的忙着收拾摊子没注意这边。
王启年腿又是一软…爷啊!多少条命也不够你这么作啊!
李承泽不气反笑,一步也没挪动,抬了抬下巴,唇角拉成一条线,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就试试。
王启年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这他们家爷能忍吗!用脚板底想也不能啊!
范闲是真不能。
他一拍窗框,轻巧地飞踹了门帘,脚尖点地轻弹两下,十几米远的距离不过一眨眼,范闲就出现在了油纸伞下,甚至连头发都没沾上一滴雨。
范无救惊愕得差点丢了伞拔刀,太快了,眼睛没跟上。但这人身上有杀气没有杀意,不经意地瞥过来一眼,又很快收了回去。这一眼淡淡的,警告之意尽显。他突然明白先前谢必安得知他要陪同殿下来迎接某人,谢必安为何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保重。
范闲这还是这辈子第一回 见到范无救,不过也只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总觉着这场景有那么几分白娘子小青第一次见许仙的意思。他歪了歪头,睁大眼,显得天真无邪:“殿下这是特意来等我的?”
明知故问。李承泽哼笑:“死里逃生,不值得庆祝吗?”
“直说你担心我不就得了。”
范闲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李承泽很快接茬:“是啊,本王担心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