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打算就这么散步走去城中央那棵巨树,走了一半,别说一向不干体力活的二皇子了,在外喊打喊杀的范闲都累了,还是午饭吃得太撑,头顶的太阳又太大的原因,四月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得人舒服得都困了,俩人一合计,就地找了个客栈定了间房,睡个午觉再说。

俩人都无法无天惯了,睡姿极差,李承泽喜欢裹被子卷成个虾米,范闲倒是不卷被子,他一个人睡惯了,一翻身手臂一张腿一盖,差点没把闷在被子里的李承泽给压死。

这不安稳的觉一直睡到了太阳西沉华灯初上,李承泽是被外边窗户缝里漏进来的大大小小的鼓点给敲醒的,他费劲巴拉地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睁眼就和范闲大眼瞪小眼。

由远及近的喇叭声又在街道上响起,混合着如雷的鼓点,跟战歌似的。李承泽刚醒来嗓子很哑:“…醒多久了?”

“鼓刚开始敲的时候。”范闲侧着身,看他说完这句又闭上眼,有点往蚕蛹里缩的趋势,一把制止,捉了人的脑袋摆正,“别睡了!有的是时间睡,外边办喜事呢,不去凑凑热闹?”

迷迷糊糊的,听这么一说,李承泽想起来了,今日大哥大婚啊。他彻底醒过来了,惊诧道:“这是喜歌?!”这鼓敲得他还以为跟南庆开战了呢。

“东夷一向民风彪悍,这算什么。”范闲把他从蚕蛹里扒拉出来,翻身下床,走到窗前,把窗往外打开,这下声音没了阻隔更直接地扑面而来,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都是震耳的鼓点加唢呐。

李承泽揉着太阳穴爬起来,身上还裹着红色缎面的被子,底边都拖着了地,他不讲究,没骨头似的靠向窗栏,一眼望到外边大红灯笼鞭炮喜字挂了一路,街街巷巷都是一片红火,从远处的城主府一直延绵到这里,人人满面红光,像是城中开满了鲜红的花朵。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满城皆庆。”他吹了个口哨,“这排场够得上当年你…”李承泽咬了舌头,话没说下去。

范闲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上辈子他同婉儿成婚之日,整个京都的动静都不小,他差人送了礼来,在一众贵重的物件当中,一首酸不溜秋的诗就显得尤为出众。

他把目光落到李承泽披着的被面上,金丝线,红牡丹,戏水鸳鸯。范闲抿着嘴,很为难的样子,抬眼看他,说:“殿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李承泽下意识起身凑上耳朵,脖子后边一凉,一股力量压着他后背往前一栽,下巴磕上肩头。他恼怒地抬头,正好被叼住了下唇,瞳孔微缩,下一秒李承泽嘶的一下,唇上一阵刺痛,温热的舔舐之间,咸湿的血腥气充盈着唇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