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也觉着自己傻了,这大太阳的,蚂蚁怎么会出来搬家。先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
李承泽撑着膝盖站起身,对着巨大的树干发了会儿呆,因为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纹路颇为复杂的躯干上痕迹斑驳,他回头问范闲有没有带匕首。
范闲从腰后摸出一把,转了刀柄递给他。李承泽握着匕首,对着从树缝里漏出来的阳光比了比刀刃,白色反光从他脸上闪过。范闲问:“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来一趟。”李承泽用手指抹了一下刃面,“不留个记号多不划算。”
眼看着这人磨刀霍霍就要祸害社会公物,范闲也没想好理由去阻止他,索性就一边看着,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城管大队,心里琢磨着若干年后会不会就是破坏历史文化遗迹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煞风景的心思抛在了脑后,在看到靠近树根的树皮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八个大字,一看就是第一次用刀不太习惯,本来挺好看的字也写得不敢恭维。
“殿下这字写得跟我半斤八两。”范闲点点头评价道,在李承泽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的时候,英俊脸笑着补了一句,“和范某极为般配!”
李承泽哼了声,拍拍手大功告成,收了刀还给他。二皇子殿下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范闲把匕首重新收好,觉着这首曲子很是陌生。
“这什么歌?”
“不知道名字。”李承泽想了想,“五岁以前,母妃哄我入睡会哼这支曲子,之后就搬出来了。”
范闲一愣,早知不问了,难得把宫里的事情忘个干净,好好玩一趟。
“怎么?没什么好避而不谈的。”发觉他神情讪讪,李承泽说,“非要说起来,你连一日都不曾和你母亲在一起生活过,好像比我更惨吧。”
范闲弯了嘴角,能这么想就好。他抱着臂晃荡,无所谓地说:“似乎是喔,但怎么说呢,虽然不曾见过面,但我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李承泽悠悠张口,这是鉴查院石碑上刻着的文字,也是叶轻眉留给这世界待实现的期望,“我小时候经常去那块石碑前玩,比起内库,我更想要的,其实是鉴查院。”
“那两样都落我手里,难怪恨我恨得牙痒啊。”
“何止牙痒,吃了你的心都有。”
范闲沉思,“嗯…吃哪儿?”
“……”李承泽斜眼过来,“白日宣淫,是为堕落。”
“堕落不好吗?”
李承泽撇了撇嘴,坦然地吐出一口气。
“还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