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踏金印也当在那里了吧,真是考虑周全。”

范闲悻悻然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殿下。殿下若是想,就取印替自己解了咒吧,这样你就就同我无瓜葛了……你不是,一直不愿受人摆布吗?”

李承泽大声打断他的话:“你欠人家的钱,你会还,那你欠我的呢?那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我……”

“范闲,当初是你说了不弃我,没错,我是不爱你,但是我跟你没完!你就活该在这里被关一辈子吧!”

李承泽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TBC

第19章

六个月后,踏金印的下落终于浮出水面。

原来,临安城内的“以一当十”典当行当家掌柜梅老板阴差阳错,早早地就已将这神器当成普通金印熔炼了。金熔于金,形影难寻。金印没有消失,却化为了无数颗粒,或为金饰,或为货币留存于人间,再也找不回来了。

范闲知晓这件事时已是出狱之日,颇为感慨。生前王启年为范闲多次深入险境,这回竟以凡人之躯替他化险为夷,范闲对此心中感激不尽。

凡人有眼无珠犯下的过失,天帝只得打碎了牙往里吞。念在诗仙在鬼门道一役中立下汗马功劳,虽出于私心放走一个杀身鬼,但并无酿出大祸,只罚他下界在自己的姑苏寺庙内面壁自省五十年。

在这五十年里,李承泽毫不客气地拿范闲各地神庙功德箱的银两走遍了神州大地。他品过大河大川的潮水,赏过大漠孤烟的旭日,观了大千世界的欢欣,也尝了江南海北的疾苦,一路走走停停,有时甚至能对着隔壁农家鸡笼里的鸡发呆一整天。

他开始缓缓意识到,他真正自由了。

只不过是拈花时身边少了打趣的人,放灯时提笔不知能写些什么,可好歹可以驷马奔腾,枕稳衾温,没什么不好。

五十年面壁结束后,范闲去了临安。

仍是那些略显寒酸的装点,“以一当十”的店铺门面一成不变,像极了王启年生前的风格,把简约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范闲提了两壶女儿红入店,柜台后坐着的掌柜早已脸上皱纹遍布,白发苍苍。人老了,心却未老,他的那股爱财热情不减半分。

见了客人,梅掌柜笑盈盈地迎上去:“客官有和吩咐呀?”

范闲举起手上的酒坛:“梅掌柜,赏脸喝一杯吗?”

梅掌柜看了他好几眼,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记起他:“原来是诗仙大人!”

范闲遂也笑起来,同梅掌柜寻了处凉亭,摆上酒碗便痛快畅饮起来。

喝多了二人天南地北扯起了天,多是吹牛,范闲知晓了他此生平安顺畅,长寿健康,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他笑着继续帮梅老板把酒满上,那头的老人却是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