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辛屈指挠了挠王宽的手心,示意他松手,而后慢慢走向素伊,蹲身仰视着她,轻轻喊道:“素伊姐姐。”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素伊愣了愣,眼神呆滞地看向元仲辛,面容清丽雅致,却把眼底的绝望与悲痛映衬到了极致,她无力地抓住元仲辛的手,哽咽问道:“仲辛,安离九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元仲辛无言垂眸,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说出实情的准备,可面对素伊,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元仲辛的沉默已然给出了答案,素伊只觉心间仿佛架了一把利刃,心头的每一次跳动都被划上一道血痕,痛彻入骨,她泪眼朦胧,轻轻地喃喃道:“应该是回不来了,不然,他也不会写信给我——你知道吗,安离九生平讨厌写字,他总说,他的这双手,是要干大事的,执不起笔,染不了墨。”
但是,他写的字,却是遒劲有力,笔锋回转间,韵味极深。
那封信上,白纸黑字,叫她安心,叫她坚强,独独没有那一句她等了八年的我喜欢你。
程家被屠,素伊也看尽了世道沧桑,她无奈沦落为戏伶,如残花飘零,安离九则游走于刀锋血刃之上,稍有不慎,便血染襟喉——如此两人,怎么可能携手共度余生,连熙园的那几日安愉,都是元仲辛六人帮他们偷来的。
不过是上天悲悯,施舍他们的一个恩赐。
素伊苦笑,心魂俱散,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我总以为,只要他回来了,我和他的时间多的是,不急在一时,可今日他临出门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
素伊,我先走了。
安离九走了,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念想,走了。
她还有许多话没能说出口,他怎么就走了呢?
犹记得,她答应过安离九要为他唱一出戏,如今戏未开唱,他怎么就走了呢?
素伊茫然地自言自语:“你说我要不要随他一起走算了?”
元仲辛双眼通红,悲怒交集,气血攻心,眼前一阵发黑,他咬着舌尖,疼痛刺激着他的神志,用隐隐发颤的声线说道:“素伊姐姐,我深知你此时必定悲痛,但是你要活下去,你就算不为自己活,也要为了安大哥而活,说不定日后,安大哥身上的冤屈便会洗清,你要亲自见证那日的到来。”
素伊微微怔愣,透过泪纱凝视着自己膝前的少年:“仲辛,你告诉我实话,安离九他是有苦衷的,对吗?”
元仲辛紧抿着嘴,内心挣扎,再三权衡,最终还是长话短说地告知素伊安离九身上的秘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素伊无望地过活,最起码,他必须给素伊一个活下去的依靠
闻言,王宽五人皆是震愕不已,怒不可歇。
他们不解,为何这世上,还会有人这般残忍,拿人的性命作为交易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