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辛跑到寝室外的院子里,视线焦急地梭寻着王宽的身影,沉沉夜色中,他只看到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只看到石桌石凳,只看到月朗星稀风轻云淡,独独没有看到那个修长如玉的身影。

元仲辛心底渐渐发慌,刚要跑出七斋后院,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刻骨的声音:“元仲辛?”

王宽刚为半斤换完药,刚走进后院,便看见元仲辛心慌意乱,赤着脚跑来跑去,他加快脚步赶到元仲辛身前,紧张问道:“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仲辛呆呆望着眼前之人,眸里渐起迷雾,悬着的心立马落在地上。

王宽见元仲辛这个反应,更慌了,他轻柔抹去元仲辛脸上的泪,手足无措:“怎么还哭了?发生什么了,你先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元仲辛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抬手便揽住王宽的脖颈,把头埋在王宽颈窝处,哽咽着闷闷说道:“我以为你生气了……”

王宽一手搂住元仲辛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不明所以,他担忧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泪水晕湿了王宽的衣领,元仲辛答非所问,声音抽噎得更厉害了:“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要我了……”

王宽心头大惊,将元仲辛搂得更为密实:“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没生气,我没有不要你,我方才只是去给半斤换药去了——你别伤心好不好,别哭,我要你的,我没有不要你……”

听着王宽温柔到了极点的安慰,元仲辛眼角发酸,嘴唇一瘪,反而更想哭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说的,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脑子一抽,什么话都蹦出来了……”

王宽听着元仲辛一顿的胡言乱语,只觉一阵揪心的疼他不断安抚着元仲辛,用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包容着他,一下又一下。

元仲辛不是那种容易情绪爆发的人,他只有在最抑郁难安的时候,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变得如此不管不顾,失声痛哭。

王宽生气,是因为元仲辛对自己的不爱惜,但他从未气过元仲辛说出的那番话,王宽对此心疼到窒息的同时,也觉欣慰。

毕竟,元仲辛实在过于冷静,自他的计划开始实施以来,他便极少爆发过,他的镇定越过了界,已然变得有些麻木——但越是这样,元仲辛对绝望的感触才越深,如今发生的种种,他不比其他人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