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杀人和亲手杀人堪堪只差了两字,但两者之间差的又何止是区区那两字?

元仲辛睡意渐深,他重重地闭上眼,朦胧低语:“王宽,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王宽沉默了,他多多少少猜到了几分元仲辛接下来要说的事,他不能断言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

元仲辛像是察觉不到王宽的犹豫,声音越来越轻:“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那些血流下来黏糊糊的,摸着怪难受,你以后能不能不杀人,我不想那群混蛋脏了你的手……”

王宽的一双墨瞳顿时燃起幽冷的火光,他在元仲辛头顶落下轻轻一吻,下巴温柔地蹭着他的鬓角,神情间晦暗不明,凝望着某个角落出神。

良久,喑哑低沉的声音如利剑出鞘,在昏沉的屋内划开了一道口子,杀伐决断的凛凛寒意遍地丛生:“我尽量……”

对于一个已成疯魔的人来说,杀戮是宣泄愤怒与戾气的最好方式,仅仅是一个常艺,王宽都已然想出数百种令对方生不如死的法子,他根本就不介意自己的手变脏。

但既然元仲辛开口这么说了,王宽自然依言去做,他反倒还想看看,自己究竟可以忍到何种程度才大开杀戒。

翌日未及正午,赵简便醒了过来,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除了偶尔喝上几口水,除此之外,连一口清粥都不愿喝,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任凭谁去劝慰,都没有回应。

元仲辛站在门外,看着韦衙内几个在赵简床边急得抓耳挠腮,好声好气劝着,而赵简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呆若木鸡地垂下眼眸。元仲辛心中叹气,不由得回想起昨日的自己,他无奈开口:“衙内薛映,你们先出去。”

韦衙内等人对视一眼,神色担忧不已,但还是安安静静地走出了寝室,一时之间,屋内仅剩赵简和元仲辛。

元仲辛端起桌上的清粥,掌心探了探瓷碗的温度,还算温热,他来到床边,温润说道:“身子有力气吗,需不需要我喂你?”

赵简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元仲辛淡淡眨了眨眼,左手端碗,右手执勺,舀起不到半勺的粥水,递到赵简嘴边,对方不出意外地依旧毫无反应,元仲辛也不气,转而放下了勺子,静默片刻才开口:“赵简,我昨晚对着王宽发脾气了。”

闻言,赵简终于有了反应,不解地望向元仲辛,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元仲辛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我跟他说,我们如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林良和八两。”

提及八两,赵简瞳孔猛然震动,身子发出微不可闻的颤抖,双眼立刻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