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在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之后,动身前往了郊区的那座寺庙。

寺庙的门前有一株叫不出名字的树,已经有些要坏死的迹象了,但从使者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半生不死的模样,居然也坚持了这么久。他推开寺庙的门,大殿内被烛火衬地暖烘烘的,温柔的烛光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

他先跪在蒲团上朝着大殿内的每一个灵牌虔诚的拜了一拜,这才是缓缓起身,盯着正中央的两个牌位半晌后,拿出了自己所带的纸笔。

自己为自己的灵牌写名字是一件感觉很奇怪的事,但是使者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这些事,他在两张干净的宣纸上写下了「王黎」与「金善」两个名字,然后将原本的牌位上长时间被烛油浸染而显得有些肮脏的纸撤下,重新将新的换了上去。

鬼怪归于虚无后他就一直替鬼怪做着这事,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跨入金氏的祠堂,毕竟他的手上沾满了整个家族的鲜血,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写下这两个名字,因为金信动笔时所蕴含的感情是他所不能体会的。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鬼怪曾告诉他自己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祠堂祭拜,鬼怪不能来了,他便代替着鬼怪完成鬼怪每年的仪式与心愿。

孔明灯的制作倒是费了使者不少功夫,没人能够教他,第一年的时候他从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电子产品上琢磨了三天才了解了其搜索功能,又是花费了快一个星期才成功地依据教程做出了一个孔明灯。他有模有样地又一次写下「王黎」和「金善」两个名字,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第一次私心地多写下了一个「金信」的名字,然后他把三个名字一起贴在孔明灯上,看着它在深邃的天空中摇摇晃晃地上升,飞去他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他还记得这是一切的起源,当年鬼怪来这里的时候他恰好在家中心痛难耐,从那一天起一切都不同了,身份的曝光,历史的浮现,记忆的回归。

王黎出于愧疚与思念画下了一幅金善的画像,他喜爱这个女孩,只可惜他们都是可怜人,他们终究有缘无分。但是他却没有留下能证明金信存在过的任何一样东西。

那段记忆他想他可能永远不会告诉鬼怪,在意识到那股吸引着他的荞麦酒的味道也许是属于金信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从那一刻开始不敢相信的人变成了王黎,他在全城内寻找拥有着这种信息素味道的人,无论是什么性别,却至死都不曾找到。

他有些疯癫的行为不可能不被朴中元察觉,朴中元也终于意识到当金信与金善都死亡之后王黎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命令宫中的医师以荞麦酒为原料直接调制出同样的香气,想借此设计逼死王黎,王黎却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出这味道虽然神似,却终究不是他一直追寻的那股味道。

朴中元的设计也终究是成功了,终于开始面对金信已经死去的事实后王黎再也无心参与朝中的任何事,他察觉出了朴中元想让他死,多巧啊,他也希望自己能这么死去,他一步一步心甘情愿走入朴中元为他铺好的死亡之路,从此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