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带几个冬瓜枣儿,走的时候银子压弯了腰,这算盘打得!不愧是账房先生!”

……

蕊儿也不多说,如烟却忿忿不平:“不是我说,她们的冷言冷语也有道理,你这个哥,不过是讨你的好处罢了!你可怜的时候,谁记起你来?”

蕊儿道:“起码我知道自己有手足在世上,也不那么孤单了。”

贾政也说:“就算他年年来讨点好处,我们也应付得起,姨娘能弥补这么多年缺失的亲情,也值得了。”

回家日子也不短了,贾政始终每晚在赵姨娘房里歇息,贾母不问也知道,趁着贾政问安,劝道:“你媳妇房里你一次也不去,周姨娘的房在哪里你都不记得了,这也太过了。如今珠儿和元春都大了,你也要顾着他们的面子,不可太冷落他们的母亲。就是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贾政无法,只好时不时去王夫人屋里略坐一坐,一进门只是找孩子。

小年夜,贾母直接告诉蕊儿和贾政:“今晚政儿去你媳妇房里,蕊儿不要多心。”

蕊儿道:“应该的。”

当晚,贾政在蕊儿屋里赖到夜深了,才被蕊儿强推出门去。

王夫人还是像当年一样,点着蜡烛,静静等着。

炭盆把屋里熏得暖洋洋的,见丈夫来了,她轻轻替他宽衣解带。

贾政一言不发,躺下就闭上眼睛,侧过身一动不动。

王夫人道:“你到底肯来我房里过夜,给了我一点薄面,夫妻情分你还是顾了。”贾政不言语。

王夫人从背后抱着他:“这几年我在家里,白天忙得团团转,不敢有一点差池,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盯着我,出一点岔子,嚼舌根的不知道怎样乱喷!到了晚上,孤零零在被窝里,想着你不知道怎么样,盼着你能回来,又恨不得追随你去。可我不是蕊儿,我的担子没有人能接过去,我爱你未必比蕊儿少一分一毫,她可以放肆地说出来,她能任性,我不能,我是王家的二小姐,我是荣国府的二奶奶,我每天每年活得像一尊佛像,你以为我不辛苦不需要呵护吗?我是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你呢?你对我有一点男人对女人的爱吗?”

贾政像失聪了似的,毫无反应。

王夫人垂泪道:“赵蕊儿她只是一个小妾,我怎样处置她,外人都不能有一句闲话。何况她的小辫子那么多,随便揪一条就够她受的,但我没有!我看着你和她双宿双飞,我看着我最爱的男人把另一个女人当珍宝,我的心在滴血,可我爱你爱到可以成全你的幸福!”

贾政听到这里,转过身来:“成全?你屡次三番为难她,都没什么,可你竟然光明正大陷害她,让她不孕,但凡有一点良知的女人,做得出来吗?”

王夫人哽咽道:“是的!是我做的!可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你爱她爱到那个份上,万一她有了孩子,不说我自己,我的两个孩子又何以自处?我只是害怕,你本来就不爱我,孩子是我唯一的筹码,我怎么可能让她也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