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道:“我在家怎么没听到这样好的曲子?天天唱戏打鼓的,热闹得不堪。”

蕊儿道:“大过年的,谁会点这样的?我也是听她们私底下唱,觉得好听,学了来唱给你听的。”

贾政病好时,恰逢贾珠寄信来,说自己和妹妹十分想念父亲,离别后久久神伤。又问候贾政和随行人身体可好,还夹带了一张纸,上面是元春学写的自己的名字。

贾政一看儿子的信字迹清秀,言语不俗,心里很高兴,对家里的不舍又漫上心头。

蕊儿道:“我也不知怎样安慰你,也许吃点家里的菜,你会觉得好一点,我和阿喜阿乐反正也闲着,研究研究吧!”

每天贾政去衙门,蕊儿就和厨娘在家里捣鼓,因为舍不得买杂七杂八的配菜,所以也只能是模仿个大概。

几个月下来,贾政竟像生活在荣国府,什么野鸡崽子汤、螃蟹小卷儿、春卷、油炸的各色果子,都有模有样。

快乐的日子总不觉得时间的飞逝,直到热得坐不住了,方知又是一个盛夏。

燥热的天气,不动也是一身汗,动一下浑身就好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别说什么脂粉眉黛了,谁也不想糊在脸上怪粘腻的。

这个季节再去耐着性子研究做菜,那可不是蕊儿的风格!有什么比放弃更舒服呢?离灶台两米远,都能感觉灼热的气喷在脸上,切菜的时候汗水滴在眼睛里火辣辣的,炒菜更是仿佛自己掉进了火坑……总之谁爱干谁干,赵姨娘才不要干!

动起来怕中暑,闲下来又太无聊,蕊儿想想自己好歹是荣国府针线最好的女子,琢磨着绣几对枕套,再绣几个团扇。

拿起针线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她又放弃了,什么劳什子,谁想做这个!

正百无聊赖看着枕墨做络子,一眼瞥见长生和福贵一个抓知了一个捉蜻蜓,院里树荫下还有福贵养的蝌蚪。如烟也看见了,跃跃欲试的样子,长生立即招手道:“如烟,来,一起玩!”

如烟却把脸转到一边:“谁要跟你玩!我是女孩,一天大似一天了,和你疯像什么话?”

蕊儿笑道:“回府里一次,懂这么多规矩了!”

长生也不气馁,继续喊:“如烟!你想不想染指甲?”

如烟道:“不想!”

阿喜和阿乐却齐喊着:“想!我要染!”

长生说:“那我给你们两个染。”

蕊儿道:“还有我!”枕墨也随之接话:“还有我!”

如烟虽不吭声,却也跟着往前走。

长生说:“我们院儿里没有凤仙花,做不了染指甲的蔻丹,要出去看看谁家有,去讨一些来。”

蕊儿道:“这花不说家家有,起码每隔一家就有,走!”

果然,一出门,沿路有小院的人家,凤仙花都开得正烂漫。

一条街的邻居谁不知道蕊儿是贾老爷的姨娘呢,一听说要凤仙花染指甲,一个个都拉着蕊儿的袖子要她采自家的:

“这都是开着图个鲜艳,也没什么用,摘我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