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髙窗时,再也不会有什么自欺欺人的期盼,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

手上的伤已结疤,孩子的心却腐烂下去,有什么东西随着断掉的那节小指一样被碾碎,他践踏生命,修习邪术,发誓终有一天要出去把笼子外面外面围观他逼迫他的人都撕碎。

那一年,他十岁,早已忘记人性与良知为何物,一颗心冰冷而坚硬,变成了石头。

人性被抛却后,生存变得更为容易。他学会虚伪,学会演戏,每次见了那个心里想生吞活剥的男人,都能扬起嘴角,乖巧而热忱地叫一声“石宗主”。

第三年开始,石宗主看他天赋不错,杀人采灵又卖力,就不再限制他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间里,整个半地下的地牢,他都能走动,除了照旧每隔十几日要进笼子完成一场厮杀,他的待遇比别的孩子都好,吃穿用度都有专人负责,想要什么都可以申请,只要不过分,都会被答应,就连当街碾断他手指的人是谁,也是他拜托石宗主调查明白的。

“要我替你报仇么?”石宗主阴阳怪调地问。

“不用,我将来会自己报仇。”

不止是断指之仇,其他仇也要报。

“哈哈,好样的,有骨气。”

石宗主神色嘉许,将常氏的家谱名册递交给他。

薛洋接过,又觉得男人狭长的眼里掠过一丝嘲弄,甚至怜悯,仿佛秃鹰看着嘴边的猎物,允许猎物在临死前做最后的挣扎。

后来薛洋才明白,石宗主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心中埋藏着对这个地牢主人的恨?只是胜券在握,认定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罢了,两人互相演戏,一个假装慈爱,一个假装感恩。

除了限制自由,石宗主对他越来越纵容,甚至宠溺,连那些看守地牢的成年守卫,也得对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客气有加,当年抽过他鞭子的那个人,被他一不小心“误杀”,石宗主也只是抬抬手让人把尸体扔进火炉,什么也没追究。

石宗主在对地牢的饮食供应方面最为大度。薛洋想吃现成的就有人做好了送来,上百道菜他随意点,他不要的才分给其他孩子。薛洋想自己动手做,石宗主就叫人给他在地牢搭厨房,建冰窖,提供各种各样上等食材。在那种环境下,薛洋唯一保留下的正常习性就是吃,他用火炉里将无数孩子焚尸灭迹的火,烤肉做饭,毫无芥蒂。

好像也真的自在了一段时日,尤其每次笼中的厮杀胜利之后,望着另一个孩子渐渐冰冷的尸体,他轻蔑又满足。因为每次走出笼子,石宗主就会带他离开地牢,出去晒太阳,甚至逛街,仿佛他真是石宗主将来的属下。

“哟,石宗主又收了新弟子?真是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