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楼的头牌公子,换下华丽绸缎,穿一身朴素布衣,依旧掩饰不住举止间的文雅风采。

玉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还是和姐姐相依为命时的清贫时光,姐姐去世后,他沦落风月场,委身于严老板,起初是为报恩,后来是为报仇,再也未曾自由过。

柳错心劝了又劝,希望玉竹仔细考虑血咒内容,看看是否有其他方法可解,但不管怎么劝慰,玉竹仍旧铁了心要靠自绝性命的方法解除血咒。

“听晓星尘仙长说,人死后可以轮回转生,一切都可以重来。”玉竹端坐于阵法之中,眼眸半垂,万念俱灰,“这一生,我已不想再继续,姑娘不必多费口舌。我在这世上唯有你一个朋友,在我死后,劳烦你——”

“你不必说,我知道的。”柳错心打断他,眼中滚下泪水,“我会……把你葬在姐姐旁边……”

玉竹欣慰微笑,“叫晓星尘仙长进来施术吧,我准备好了。”

柳错心擦着眼泪从屋里出去,再进来的却是薛洋。

玉竹不肯说出的血咒内容,薛洋从严老板那里审问出来了。内容不复杂,但沉重:玉竹要么心甘情愿做严老板一个人的玩物,要么就做真正的接客妓倌,成为任何好色之人的玩物,否则,姐姐魂魄将生生世世在豆蔻之年暴病而亡。

薛洋盘膝坐在玉竹旁边,有话想说,不知从何说起,开了一个最糟糕的头:“那姓严的说他是喜欢你的。”

玉竹转头定定看着他,眼里窜起火苗。

“喜欢?”原本心灰意冷沉默着的玉竹激怒反问,“难道薛公子竟相信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薛洋平静道。他只是觉得,严老板软禁霸占玉竹这样的方式,似乎是他也想对晓星尘做的。这不是喜欢吗?

“哈!”玉竹气急而笑,不知是笑薛洋太荒唐,还是笑自己命太贱,“设计害死我姐姐,又假意救助,只为让我立下血咒成为他的玩物,他的居心是怎样我根本不想了解!我只知道我恨透了他,也恨透了与他有沾染的自己,只想一死了之!”

玉竹声音越来越烈,到最后咬牙切齿,精致五官扭曲变形,多年的负重隐忍,都在生命的最后一天瓦解。

薛洋等他平静一点后道:“血咒虽说是生生世世都会应验,其实也有说法是只会应验一次。”

“不,一次也不行。” 玉竹语气坚决,“如果是你最重要的人受这样的诅咒威胁,你会放任不管吗?”

薛洋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我来世能否再见姐姐?”

薛洋摇头:“不知道,不确定。有血咒联系,或许还会相互有所感应,血咒一解,就彻底毫无关联,就算魂魄中有一些强烈的执念残留,来世再见,你们也互相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