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玉竹长出一口气,朗声道:“我知道自己不会拖累姐姐就好。”

薛洋再也无话可说,但觉玉竹那句“只想一死了之”还像一根利刺一样扎在心上。

临出门前,他背对玉竹道:“姓严的死无全尸,他在死前受尽折磨,还被我给阉了。”

他也不知自己那日为何如此。只是审问到和玉竹相关的问话时,看到那个姓严的面目扭曲着反问他:“喜欢的好东西,谁不想收集霸占?”胸中没来由一怒,就那么做了。甚至拿姓严的尸体泄愤时,似乎还在想着这句话,又是赞同,又是鄙夷,矛盾至极。

柳宅上下充满沉重气氛。

解除血咒的术法要进行一个时辰,需晓星尘用灵力护着玉竹神识,让他清醒流干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整个施术过程晓星尘心力交瘁。他最不愿看到人间惨祸,偏偏让他接二连三看到,这次还要让他参与,亲手了结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生命。

年末将近,玉竹没有留到过年,他的人生终止在十八岁。

那一夜,精致奢华的春风楼付之一炬,火光冲天。晓星尘看到玉竹的魂魄抛下备受摧残的皮囊,如释重负,毫无留恋地走了。

忘记一切,干干净净,重头来过。晓星尘竟有一丝羡慕。

结束后,薛洋送他回屋,于门前驻足,一语不发,探过头来就要亲他,如此不合时宜,晓星尘却不能,不敢再生硬拒绝,只是轻轻躲了一下道:“阿洋,先进屋。”

“我不进屋了。”

“嗯?”

晓星尘错愕,薛洋趁机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如蜻蜓点水,不带任何狎昵。

“希望你今晚不要再做噩梦。”薛洋注视着他后退,语气温柔地不像自己,手也背在身后,仿佛生怕自己失控,“以后每一晚,都不希望你做噩梦。”

晓星尘第一次见到薛洋那样柔暖的笑,那种笑容如同棉花层层裹住他疲惫的心。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薛洋都克制守礼,不提任何亲昵请求,动情深处,也只是在晓星尘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拉开距离。

他们还是同伴同行,晓星尘也认为他们还是道侣,会在某些时候,说对彼此说出:“我心悦你”之类的话。

但他们不再一起放纵寻欢了。

如此这般,故人亡灵,果然未曾再来晓星尘梦里苛责于他。

晓星尘与薛洋计划要走,柳错心依依不舍,一定要挽留他们一起过年。柳错心无亲眷,薛洋和晓星尘也没有,三人凑在一起,过了除夕。

新年初三,一人一鬼离开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