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孔明向来不在意这些舞乐之事,雅正端方的丞相入席,即使是平常懒懒散散,坐没坐相的简宪和也规矩起来。于是皇帝陛下的一片期待,只得到了丞相微微的点头颔首。比起来乐舞,孔明更关心他的学业,于是便只表演了一场舞蹈,剩下的时间便是几位老臣询问陛下的课业。

日落而归。

和孔明一起坐上马车,终于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家中。

为他收好披风,我二人坐在卧房的床边,灯火在衣袖带起的微风中摇曳明灭。

乔儿、果儿和唐逸在八月一起去了犍为郡,在孔明的授意之下推广井盐,家中只有我们二人,虽然安静,我却并不觉得孤寂。他和我说起在南边的见闻,说起孟获是怎样的从开始的不甘心到最后的心服口服,我笑着听他讲,不时点头或提出疑问,他也会问我在成都的一些事,还有两个孩子的婚事。乔儿已经和卿家姑娘定下了明年五月的婚期,果儿的亲事还遥遥无着。

“当年要不是遇见了你,我估计也会和果儿一样吧!”我笑道。

“这丫头,倒真不知该那她如何。”孔明也十分无奈。

我二人便笑着,聊着,直到月上中天。

建兴四年,孔明比以往悠闲了不少,时常呆在家中。三月,乔儿回到成都,先禀报了陛下新的制盐法的推广十分顺利。陛下听闻很是开心,便给了乔儿封赏,孔明也和参署的众人谋划盐铁的官营事宜。

五月,卿家姑娘被迎娶进府。小姑娘绣艺高超,虽知书达礼,但也不失俏皮。我和孔明见小两口新婚燕尔,便乐呵呵地将相府扩建了些,为他俩建了一个新的房间。六月底,这两人便想去葛陌住一阵子,一来是葛陌风景宜人,而来也是为了多多陪伴卿丫头的母亲,顺道去陪着我的母亲住些时日,慰藉两位老人的孤单寂寞。我也知道他二人的心思,便让他二人去了。

八月十五,又恰逢休沐,我和孔明早早用了晚饭,在竹林里铺开席子,垫了一床薄被便对酌起来。

除了刘备去世的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看见他喝醉过。他这个人啊,是从来不会用醉酒来逃避忘却身上的担子的。

“阿月,这梅花酒应当是唐逸上好的窖藏了。喝起来真是清冽可口,唇齿留芳。”他啜饮一口,而后便放下酒杯换上了茶水。

“你呀,喝酒从不喝醉的,和你一起喝酒也算是这世上无聊的事情之一了。”我撇撇嘴,拿过小酒壶便仰头喝下。

他轻轻笑了几声,目光温和地看着我,而后又望向北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