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中,陆采莼仰首望着岸上的人家灯火,渐渐地,抽起鼻子来。她抬起手,揩眼泪。但泪水不听使唤,仍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白玉堂把她从船头拉起来,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揽进怀里。陆采莼把脸埋在他肩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到了襄阳境内,实在是比凤台繁盛了数倍不止,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陆采莼和白玉堂一路走走看看,心中愁云也散了不少。

陆采莼看过包拯的信,那信中讲这什么“在渊馆”,似乎也是鸿渐阁那边放出的消息,消息来得隐蔽,只有开封府寥寥几人知晓。包拯颇为看重白玉堂,即便他耍了个手段,没去宫中献艺。

陆采莼想了想,掰着指头道:“现眼下,襄阳出了这么些事儿。一件是李桐讲自己的主子在襄阳,一件是凤台县中有人招揽壮丁,再一件便是这个甚么在渊馆。偌大一个襄阳城,但说大,也没那么大,总不能这些事毫无关联地便在一城中事发了。”

白玉堂道:“若仅凭眼下这些消息,我有个猜想。”

陆采莼顺着他的话,问道:“讲来一听,看我是不是和五哥想得一样。”

白玉堂道:“假设真有这么个人,要在襄阳城中起事,‘在渊馆’三字——潜龙在渊,这是要造反的意思,这名号不会轻易透出来,知晓的该都是内部的人。消息该是鸿渐阁放出来的,他们此前放出的便是‘襄阳’这么个消息。鸿渐阁隶属于这人,但自身却与这人意见不合,偷偷放消息,便是要针对他。这人大概是不知鸿渐阁的动向,不然此时咱们也不会知道‘在渊馆’这么仨字。”

“五哥和我想得几乎无差。”陆采莼微微颔首,接着他的话讲,“招揽壮丁——非是甚么充当府丁,而是扩充私军。此事事关重大,包大人叫咱们来查,也是想不打草惊蛇。”

白玉堂又道:“此人既要造反,必不敢大张旗鼓,不然也不会偷偷派人到凤阳这小地方,悄悄地把人带过去。我在县里打听了几趟,都没听得相关消息,恐怕是一个个找上门去招人的,幸得那回偶被碧桃听见了。”

“又要偷偷摸摸,又要聚这么一些人,想必会闹出些怪事来。”陆采莼把手握拳,敲着另一面手掌,道,“咱们只要打听周边有甚么怪事,再问一问哪里有甚么府上招壮丁的,或许能揪住狐狸尾巴。”

想好了对策,他们二人便不明里打听那甚么在渊馆,只在暗中询问襄阳发生的奇事怪案。两人在襄阳的街上转了两圈,又下到各处乡间打听情况。偶有人讲一些奇闻怪谈,陆白二人都未放过,赶了过去,却发觉都是一些不足为道的滑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