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压制着着蠢蠢欲动的打喷嚏的欲望,赦生发泄似的揉了把蹲在他身后摇尾巴的大白狗的脖颈毛。好在雷狼还在,只要有这位伙伴的陪伴,他就有足够的勇气与毅力,去应对前路的任何风雨苦难。

脚步声由远及近,赦生的耳尖与名叫雷狼的大白狗的尖耳同时微微一耸。两串脚步声,一串稳健,应是侍者所发出的,另一串轻盈如海面上浮涌的泡沫,该是属于他今天要应付的相亲对象林黛玉。赦生保持着侧身撸狗的姿势,眼光斜了过去,样式古雅的黑檀屏风后转出了一位身量纤细的年轻女士,明透垂坠的碧叶被花气袭人的和风拂起婆娑的曵动,正好掩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孔,故而赦生只看见了一双素水星石似的深静而明澈的眼。

与照片上的一般无二。

因着心不甘情不愿,家里传来的资料他只粗粗扫了眼,他对文艺毫无兴趣,自然对所谓才女的头衔毫不感冒;遗传自父亲的审美又使银鍠家的三兄弟不约而同的偏好身材火辣丰腴容貌艳丽逼人的女性,故而对黛玉的模样,除了“生了双好眼睛”外,便再无感想。

赦生正想着,便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望见他身后的大狗时露出了鲜明的骇然神色。

为数不多的好感霎时踪影全无——虽然体型是膨胀了点儿,可自家雷狼如此可爱,凡领受不来它的可人之处的都是异端!

黛玉立在当地不肯再上前,向侍者开口,嗓音娇细:“先生,请给我一片氯雷素。”氯雷素,常见的传统抗过敏药物之一,古老,却有效。侍者愣了愣,在瞟了眼另一边的一人一狗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她引到了休息室,取来了她所要的药品。黛玉吃了药后才松弛了表情。

是的,她并非怕狗,哪怕对方的宠物小山也似的体型也确实臃肿肥硕了些。她在侍者的引领下入座,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对银鍠赦生背后那只蹲下来也足有一人高的巨犬露出惊恐的神情。可这份努力大约效果并不上佳,因为她连对座男士的脸都不敢打量过去了。

她确实不怕狗,可不代表她不会怕体型如此骇人的巨犬,何况,她还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居然对毛绒绒这样神赐的美貌设定过敏?太娇气!赦生已然清零的好感度又堪堪往负数上挪了几格。

显而易见,如果以对相亲对象的评判标准去衡量的话,两人对彼此的初印象都糟透了——那就不用这个标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