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想逃就要尽快。这会儿猫奶奶心情好,会考虑把你只卸成十块。要是拖到猫奶奶心情不好了……”一爪稳住操纵杆,它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空出来的另一只爪子。
“我不敢逃了!饶命!”老鬼霎时吓破了胆。
赦生攥住手掌,合拢的五指敛住了掌心跃动的电光,一回头,见黛玉正凝视着自己,先时因惊吓而变得纸白的脸容不知何时泛起了艳丽的潮红。他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平平的道:“……又被猫火车逮了回去。”
“这回没有你,险些闹出了好大乱子。刚刚我抓拍了几张照片,回头你瞧瞧,能用得到就留着,用不到就再找猫火车补拍。”黛玉柔声道,有些难受的抬手抚了抚发烫的脸,“只是,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吗?”
“你怎么……”末一个“了”字还没有问罢便被主人自己咽了回去。赦生看着自己袖口迎风招展的雪白狗毛,以及身边垂着长长的舌头一副敦厚傻样儿的雷狼,再看看快要把自己缩进离一人一狗最远的角落里的黛玉,有一瞬的沉默。
“胧车,改道去医院。”他干巴巴的说。
尽管地狱的大夫在治疗人类上并不怎么擅长,不过治疗区区过敏仍然不在话下。为避免黛玉持续过敏,赦生打发雷狼坐上了回不喜处的地狱特快专线,这才回来陪着黛玉打点滴。谁知椅子都还没坐稳,便有两名背有黑色双翅、脸上生着鸟喙的妖怪找了来:“你就是银鍠赦生先生吗?我们上司想找你了解下一小时前的火车逃逸案的情况。”
赦生瞄了眼两只妖怪身上的制服,知晓它们是维持地狱治安的鸦天狗警察,点了点头,对黛玉说:“我出去一下。”黛玉身上的红疹已消下去了一些,闻言道:“我一个人可以的。”她此番连遭惊吓,又被风吹得狠了,好容易安坐下来,精神一放松,便觉说不出的困倦,倚进了椅背的姿态便生出了几分弱不胜衣的模样。
赦生的目光从还有大半的点滴瓶上收回,起身走出门。
与鸦天狗警察打交道,于赦生而言已非头一回。上一回盂兰盆会之夜,他带着黛玉在回去的路上殴伤、殴死了妖鬼多名。事后被鸦天狗警察们找上门来,以“防卫过当致鬼死亡”的罪名被扣了几天。好在地狱众可死而不可亡,前脚被打死,后脚便在对应的地狱中重生,故而这个罪名也算不得多么严重。报社上下运作了一番,又交了些赔偿金,就把他拎了出来。只是事后赦生身上的低气压不免维持了好些天。
我果然不适合助人为乐。他悻悻的想着。
这一沉痛的领悟如今又一次的在动物毛发过敏的黛玉身上印证了一回,且鸦天狗警察又一回的找了来,简直成了轮回。
好在这回情况与前番不同,作为见义勇为的非过错方,鸦天狗警察的上司源义经亲自接见了他。这位样貌停留在少年形态的清秀纤细的少年乃是日本历史上有名的美貌贵公子,在听了他一击定老鬼的事迹后,对他赞赏不已:“看来是得在猫火车的侧斗上加装安全固定设备了,回头我就打报告上去。银鍠先生真不愧是鬼灯大人念念不忘要挖过来的专业人才,比起拷问狱卒,牛若丸倒觉得你的绝技更适合成为一名鸦天狗警察呢。”
“承蒙赏识,我是人形的,谢谢。”赦生面无表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