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明明是还不过一年的事,可如今回忆起来,竟也是恍若隔生。

“我送了你一只用各色的新鲜小花编成的花环……”黛玉重复道,心底有着说不出的难过滋味,“你还送给赦生的雷狼一只以般若鬼的头骨打磨而成的白骨球做玩具,雷狼可是喜欢极了。那晚我们都以为你……雷狼就把那只骨球放在了你的冢边。”

再后来,那只白骨球便被女鬼笑止捡了去。

“仙草。”阿修罗的声音在黛玉的灵台间缓缓的道出了曾经的称呼。黛玉却兴不起半分欣慰之情,因为她看到阿修罗的目光深邃,寂然无波。

发如鸦羽的白衣鬼王端然兀坐,指尖自素面折扇的扇骨上轻拂而过,冰色的指尖几与纨素的扇面同色:“那晚,我曾向不动明王祈祷,让我从漫无边际的痛苦中解脱。他也出现了,披着满身的魔鬼之血,一手持刀,一手持罥索,赐予了我宁静的安眠。”

阿修罗所描述的是不动明王……可那明明是病叶出门的形象!黛玉心跳顿了半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未及细想,便听阿修罗接着道:“然而我的自以为是的臣民,却动用种种可笑的手段与计谋,把我的命运重新推回了阿修罗的宿命。”

“所以,你也是恨着美惨尼她们的?”黛玉顿觉悯然,尝试着劝说她放弃祸世的想法,“那你又何必继续沿着她们为你划定的命途去走?我知道,你的本心对掀起一场灭世浩劫毫无兴趣,可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件令你觉得索然无味的事呢?这难道不是正中她们的下怀么?”

“仙草,你与银鍠赦生一般,仍然是什么都不懂。”阿修罗的声音静如冰河,“不会死亡的事物,不具有终结的事物,便不可能是美丽的。”

“而丑陋之物,无论为何物,落入阿修罗的凝视,就惟有毁灭一途!”

猩红的纱帷之内,白衣的魔鬼女王唇畔泻出一点意味深长而又百无聊赖的笑意,那弧度真是美极了,毫无温度的美。

一阵凉意自黛玉的心头缓缓滋蔓,她还待再劝,便见阿修罗语气玩味的说:“今天还真是热闹呀。”言罢,瞳孔中有着比最深的黑暗还要暗上三分的墨色光芒一掠而过,如同最冰冷而锐利的闪电,割破了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