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地观察着秦川,下海一夜五万起的脸上眼窝深邃,正不断地发散着一种名为八卦的强透视射线:“男大不中留啊老秦……”
秦川浑身不自在,严峫才赶在秦川骂他之前低头继续看黑白照片:“我家江处长上午坐火车去南京开会了,这几天都不在。这个案子我盯着吧,晚点再去现场看看。”
上午出发去南京的江停现在正拿着一把刀捅人——准确来讲,他是被几个看起来本该是他党务调查处同僚的人堵进弄堂里,子弹打光之后对着捅,江停显然已经受了伤。
要不是严峫黏着江停已经几乎到了可以判个耍流氓罪还是知法犯法的地步,搞得整个稽查队天天眼见心烦,秦川也不至于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乔装改扮过的江停。
五分钟后,秦川一刀稳准狠地从后面扎透了一个特务的喉咙。
可怜那特务连低头看一眼穿出的刀尖都来不及,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喉骨摩擦的声响,秦川一拔匕,鲜血暴喷而出!
那简直是死寂弄堂中的血肉喷泉,秦川一把扶住尸体,无声地靠在墙角。再一抬头,江停已经撑着石砖勉强站起来,从质量颇次的长衫上唰地撕开一条长布,在腿上死死打了个结。
连声谢都没有。
秦川“啧”了一声。早就感觉到江停和他之间的气场一直不太对,并且应该不是出于党派立场的缘故。
他虽然及时躲避,但还是被溅了半身血。擦脸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秒,正要说什么,耳朵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三条街巷外的脚步声——
巡捕房必然听到了枪声,至少有一支巡查队正试图从几个方向包围巷子!
江停显然也听到了动静,霍然抬头,眼神简直凌厉得不像是出自他俊秀儒雅的壳子。
两人对视不过半秒,江停坚决地一抬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秦川毫不迟疑地脱下外套对着侧面巷子一拧一甩,一溜血珠顿时泼进了浓重夜色。
狠角儿都不会回头看自己造成的场面,秦川两步奔过来,半搀半胁着江停迈过一地死人,飞快地在巷子翻墙进了一户空着的民居,掀开天井处堆着的稻草,赫然是一条地道!
秦川跟着江停在地道里七拐八绕、攀上爬下,江停猝不及防地在黑洞洞的墙上推开一扇门,外面赫然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车,车门甚至是朝洞口开着的!
秦川本有意落后几步,奈何出口来得太突然,距离太近,江停已经以一个受伤之人完全不应该有的力道扯过秦川塞进了后座,那动作和推搡无甚差别,与他一贯的淡定儒雅颇不相符。
秦川滚进车门的时候和驾驶座上的宫先生短暂地对视了一秒,双方皆愣了愣。
第6章
随即江停跟着进来,一把带上车门,从座椅下掏出一个医药箱,里面酒精灯、手套、手术刀、绷带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