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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外面黄玉说道:“奶奶,吩咐的姜汤弄好了,要不要端进来?”

莲生说道:“快送进来。冯渊看向莲生:“夫人弄姜汤做什么?”

莲生笑着说道:“自然是给不听话的人喝。”冯渊一怔。黄玉托着木盘将姜汤送上,莲生亲手端了,用调羹拨弄了一下,试了小半口,果然滚烫热辣,急忙说道:“来,快过来趁热喝了。”

冯渊说道:“夫人怎么弄这东西给我喝?”他最怕苦,皱眉苦脸,虽然如此,却不敢违抗,此刻就算是莲生给他毒药喝,恐怕也是喜滋滋的一口喝下。便将碗端了过来,一口一口,连汤带生姜都喝光了。

莲生在边上看着,一直看他喝完了,才将碗接了过去,放回托盘,黄玉端了出去。莲生拿了干净帕子,替冯渊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

冯渊此刻才放声说:“真是好辣的姜水。”一边吐吐舌头,舌尖通红,脸上的红也更是浓了,莲生说:“不妨事,对身体是好的,来,快些上床去。”

冯渊眼睛一亮看她,说道:“这时侯?”

莲生一怔,旋即明白他又想多了,便伸手戳他额头,说道:“又胡思乱想什么?让你赶紧盖了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将寒气驱除就好了。”

冯渊伸手握着她的手,缠着说:“我真的没事。夫人陪我一起睡吧。”那手己经跟小火炉相似了,莲生又是心疼又是微嗔,说道:“你不听话了么?”

冯渊见状,急忙撤手,自己回身上了床,说:“听听听,我若是不听娘子的话,就让我生重病,永不好。”

莲生本是假意做恼,没想到他发出这样重誓来,想拦住都来不及,越是心疼,回过身,见冯渊低头正在脱靴,黄玉上前要帮手,莲生说道:“黄玉你下去吧。”

黄玉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冯渊一怔,就想自己动手,莲生走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一按,亲自替他将靴子脱了,冯渊呆在床边,莲生扶着他肩头,说道:“呆子,以后别动不动就赌咒发誓的,你的心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只别再说那些重话,我听了难受,知道么?”

冯渊点了点头,莲生握着他肩令他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起来,想了想,又让丫环拿了一床来,严严实实地替他盖住了,自己坐在床边,低头望着冯渊,说道:“老老实实地睡觉,不许掀被子,也不许睁眼睛。”

冯渊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莲生,闻言只好闭上双眼,然而他哪里有睡意,被子盖得严密,只觉得浑身汗出如浆,很想一把将被子掀掉,但是却又不敢动手,只好苦苦忍耐,不知不觉中,却也昏昏迷迷睡了过去。

原来冯渊自从上京以来,一直都没有停脚的时候,总是在忙东忙西,谋划操劳,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先前过的是花天酒地的闲散日子,诸事都不放在心上。今番发了奋要努力,可谓是尽心尽力,不敢懈怠,生怕做错了什么,会让莲生操心,于是凡事都详尽操劳,他年青,身体底子还好,所以一时不觉得怎样,这也大抵是因为他娶了莲生,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日夜操劳,都不觉得有事,反而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是他到底也不是铁石之人,就算是千里的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哪里像是他这样,忽然之间来了一番急行军,他自己觉得无妨,身体上到底是有些撑不住的。其他也正如莲生所料,晚上跟柳湘莲吃了一番酒,酒楼中热烘烘的,不免眼酣耳热出了一身汗,他又不注意,即刻出了酒楼,夜风扑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寒那便就此侵入体内,冯渊自己自然不觉得,莲生见他双颊发红,额头滚烫,连手心也是如此,就知道恐怕是感染风寒,所以急忙用这个土方子,替他驱寒。

果然冯渊模模糊糊睡过去,莲生只坐在床边,借着那一线灯光,练习刺绣,过一会才放下,又拿汗巾子,替冯渊擦拭那脸上冒出的汗,又看他的气色,只见一张俊脸己经变得通红,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莲生暗暗忧心,心想倘若天明了不好,就得赶紧请医生来。如此反反复复的,不敢合眼,一直过了三更,黄玉几番来看了,说道:“奶奶,还是早些歇息吧,我来看着少爷就好。”莲生只是让她下去休息。黄玉哪里敢就去,便只陪在身边。

将近天明的时候,冯渊脸上的红却慢慢地退了,也不再出那么多汗,莲生消停了些,才命黄玉回去休息,自己也觉得疲倦,便将身子靠在床边上,想微微合眼打个盹儿,等冯渊起来,再探探他的热退了不曾。

没想到这一打盹儿,人却睡了过去。

冯渊起身的时候,见桌面上的蜡烛己经剩了短短的一截,焰心也都熄灭了,一转头看见莲生靠在床边上,双眸合着,似睡非睡,惊了一惊,将被子掀开,只觉得浑身湿漉漉的,然而却又觉得轻快,回想昨晚的事,心底也明白了几分,急忙伸手将莲生轻轻抱住了,抱到床内侧去,令她缓缓躺下,莲生困得厉害,竟没有察觉,冯渊将她放下,又欲给她盖被子,才发觉被他盖在身上的那条被子都有些湿了,便用上面一条替她盖了。

正好外面黄玉说道:“奶奶,吩咐的姜汤弄好了,要不要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