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开衣襟查看我的伤口,居然在宫里那些药作用下也都痊愈的六七,新rou也长了出来。可是这时候喉咙痒痒的,有些东西挣扎著要出来,留也留不住。於是一张口,一口血喷涌了出来,一c黄乾净的c黄褥,全是血迹斑斑。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身子已经坏得不可救药了,是注定要死的了。脸上凉凉的,一摸,一手的泪。

这时候,我转头去看,发现他站在门前,发现我弄得他一c黄的被子都是血,呆在那里。

呆在那里。

我无视脸上的泪,笑著跟他说:“怎麽办,我可能来不及写我的史书了。”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真的没机会,重新来过了。

我低头想擦乾净眼泪,怎麽也擦不乾净。我低著头,痴痴的浅笑著,继续说:“怎麽办,我还不想死。”

然後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

帝王坐在偏殿,审视自己的左臂,左臂不知何时,有一颗小痣,殷红如血。

那个叫小东西的宫人推门而进,微微行了个礼,道:“司马大人的c黄褥已经换好了。”

帝王没有抬头,他平静的问:“御医怎麽说?”

小东西低了头,小声的说:“积病成疾,连带著上次落下的病根子,怕是好不了了,只能……多拖些时日。”

帝王只是看著他的手,良久的寂静,然後帝王开口,已经是全然无关的话题。那年轻的帝王轻轻的说:“小东西,来,帮我把这个东西弄出来。”

小东西看到帝王手上的痣,轻呼了一声,然後再没有多说什麽,跪下了身子,十指尖尖,捏住了那颗小痣,然後慢慢往外拔,这时才发现,拔出体外的,居然是一根女人的长发。

发尖一滴鲜血缓缓滴落,等头发脱离手臂,帝王一身龙袍皆已汗透,像是忍受了什麽剧痛,却什麽也不说。

小东西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种下的?”帝王只是摇了摇头,疲惫的笑了,说:“都过去了,我睡一会,等会就出去结了这事,你……五更喊我,再把明天早朝停了。”

小东西应了一声,然後把头发放进了灯烛中,轻微的劈啪声後,散去了一阵淡淡的黄烟。

次日,五更後,一顶轻纱轿早早的出了宫门。四个抬轿的人,健步如飞,轿身稳稳的在空中滑过,过了三柱香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帘门卷起,一个素衣服丧的人矫然而出,正是当今圣上。

朝阳未起,夜色朦胧,更衬著那身白衣如同神仙中人,那帝王也不回头,只是轻轻嘱咐了几句不要跟来,然後只身前行,那几个轿夫便牢牢把住路口,帝王大步前行,竟是上了一个土丘。两边玉石板路,石刻异兽,玉碑华柱,尽头硕大石门入口,俨然正是下葬不久的国母陵墓。帝王站在石门前,缓缓抬手,拂过新封未干的红泥,然後指尖发力,两座石门轰然而开。

迎面扑来的全是属於死灵般的阴暗潮湿的泥土味道,带著森森的冷风吹到脸上,让人情不自禁的发抖。帝王叹息著说了声打扰了,然後安静的前行,手中随手取下了墓壁上的火把,内力所到,火把复燃,照亮出一片浅浅的光明和浮动的昏黄。

帝王一边走,一边按下各种机关,小心的避过甬道中间的墓土,不时的拉下绳索和闸门,这恢宏的陵墓本就是他一手cao办,左弯右拐自是应手得心,如漫步閒庭游刃有馀,只是打扰了父母安眠之地的罪责和愧疚,又有哪个孝子贤孙可以无动於衷?帝王冷冷一哼,口中念念有词,掐指推算著自己的位置,而後毫不迟疑拔腿起步前行。

过几柱香的时间,已到了主墓室,只见一个硕大的单独墓室中,星星点点全是数不清的长明灯。本应该放先帝陵棺的地方却空了出来,只剩下後棺空空荡荡的摆在墓室中。

帝王绕过星星点点的烛光,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半蹲著凝视著华美的後棺,然後手中缓缓发力,棺门就这样,被慢慢推开。然而——在重重的锦缎丝织品下面,并没有开始腐烂的残骸,只有一个小小的稻糙人。稻糙人上别了一束女人的长发,黑白夹杂,糙人背後用朱砂笔,写满了名字,生辰,还有名字,王娡。

帝王於是拿著那稻糙人笑了,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对著空气说了一声:“母后,我都知道了,请出来和儿臣一聚。”

那轻轻的一句话在墓室里萦绕不散,良久,有女子从角落的重重幕帐中现身,如美人姗姗来迟却从容不迫,走进了才发现,那女子一头黑发如同墨染,三千烦恼丝从头上倾泻而下,长到地上蜿蜒曲折,哪里是两鬓华发霜华已逝的妇人,不过是双十妙龄的女子。

扯开衣襟查看我的伤口,居然在宫里那些药作用下也都痊愈的六七,新rou也长了出来。可是这时候喉咙痒痒的,有些东西挣扎著要出来,留也留不住。於是一张口,一口血喷涌了出来,一c黄乾净的c黄褥,全是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