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好好去做大理寺卿。”启檀见他不愿回去,就顺便吐吐苦水,反正短期内没人可以接张屏的班,他的皇兄已经忍了三年,再三年、又三年,又能如何?

“他就适合断案子。别的不说,就拿皇叔的事情举例,他反反复复说皇叔的事情,那几年皇兄真是恨不得宰了他。还好后来遇见皇叔了,不然皇兄不知道心里得有多堵的慌。”

景卫邑笑笑不说话,反正他已经回不去了。倒是柳桐倚,若有所思片刻,问。

“昔日的礼部侍郎兰珏如今何在?”

“……谁?”启檀已经喝的大发,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

“我的姑父,他儿子兰徽,你俩当年还一起玩过。”

“哦,他啊,”启檀加了一筷子菜,“他不是跟王家云家都有点关系么?当年也受了牵连,抄了抄府,贬了贬官,现在应该在西川郡做郡守。柳相怎么提起他?”

“和皇上建议,让他回来。他本就是无辜受牵连,回来也无妨。况且,张屏喊他一声‘老师’,他说的话,张屏总是能听进去些。”

毕竟兰珏是礼部出身,知道在适合的时候和张屏做适合的提点,虽然这小子也有不买账的时候就是了。

第二天,启檀回京,和启赭去说调兰珏回京的事宜。等他走后,景卫邑才问,“然思,他俩只是师生?”

没记错的话,张屏的老师是陶周风。

柳桐倚笑笑没说话,景卫邑亦是心中了然。

“想不到啊,张屏那张棺材板的脸,能拿下兰珏那样的人。”

“各有所爱。”

兰珏在西川吹了三年的寒风,没想到自己还有回京的一天。这几年虽然和张屏徽儿书信没有断过,但是很多话岂是文字能表达的?更何况张屏升任丞相,信越来越短,到最后都是匆匆几句话,倒显得他兰珏像是话多的相思妇人。

回京的路途虽远,但是一路待遇颇丰。到了京城,兰珏没想到是玳王亲自在城外迎接。

“皇上想念兰大人紧啊,本身想亲自来接的,被太后按下说不可才罢休。宫里的宴会都准备好了,就等兰大人沐浴更衣了。”

这一番话听的兰珏有些心惊肉跳。派亲王城外迎接,还赐沐浴宫宴。这……?

玳王好歹曾经受过兰珏教导,当年也给他们父子添了点麻烦。同乘进城的时候,启檀无不恳切的说,“兰大人,您这回可一定要留下。柳大人说了,唯有兰大人才能破此局。”

柳大人?柳桐倚?

皇上亲下的旨意,下人们伺候的可谓尽心竭力。兰珏感觉这是他三年来最为舒畅的一次沐浴。宫宴难不倒他,毕竟他是礼部出身。宴会的人不多,就是皇上,玳王,还有……兰珏转移目光,那人早已盯了他许久……张屏,丞相。

经历的事情多了,演戏对兰珏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张屏不知。他收敛着自己的心思,那边却少了往常的理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玳王毕竟不是十三岁那年的毛孩子,在这个场合,主要由他和兰珏负责活络气氛,张屏偶尔附和。而皇上……启赭看着张屏望向兰珏的眼神,确认了柳桐倚没有说错,这个兰珏,确实是制衡张屏的一把利器。

直到宴会进入后半程,张屏才突然意识到这顿饭的目的。而此时,收敛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想要张屏学会为人处世。他知道厉害轻重,但更需要有人点醒他,让朝堂的官员们不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离开皇宫,兰珏本想去看看徽儿。可是这会儿已是半夜,怕打扰他休息,就顺着张屏的意思,去了他的相府。

宅邸应该是皇上亲赐的,兰珏跟着张屏绕了很久,才走到他住的主厢房。房间内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是张屏一贯的做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