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等过别人七年。
等到的,都不是团圆。
长长的列车载我入时间隧道,回到都市,我重新被淹没在现代文明中,大漠斜阳顿成隔世风景。
当我躺在俄国造大而舒适的木制浴盆里,搽满香腻的浴液洗去一路风尘时,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到沙漠。我其实离不开都市生活可以予我的诸多最琐碎最真实的贴身享受。
毛乌素的一切,归根结底只是一次海市蜃楼的神话。
我原来并不是爱的天使。
我不过是一个自私虚荣的平淡小女人。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以擅写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而著称的纯情女作家,毅然绝然地放弃了她心目中以为至纯至美的爱,只是因为她更眷恋于木制浴盆和抽水马桶。
我在花园里种下荼蘼。
荼蘼,属蔷薇科,茎上有钩状的刺,叶如羽毛,开白色香花,那是夏天最后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荼蘼花开时,花季也就结束,一切的故事,无论有没有结局都得收场。
可叹子寒已开到荼蘼。
阳光明媚,我坐在荼蘼架下看书。
并不以书中的人物为然,只是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可做。
也没什么会做。
我已经写不出故事。
曾经,我写劳燕分飞,让主人公的眼流我自己的泪;我也写花好月圆,在笔下完成平生夙愿。但现在我已都经历过。最美最铭心的爱情,不过如此;最惨切无奈的结局,不过如此。再惊心动魄回肠荡气的故事,归于生活,也就不过如此。
我坐在荼蘼架下苦笑。
这时保姆说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