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哎呀,你连南宫教主的面都没碰上就说是九死一生,太夸张了吧?”

两人坐在桌边对着剥桂圆壳。反正不是自己掏钱买的,不吃白不吃。“药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及时?”“因为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啊。”慕连城脸上的笑意,象逐渐拉出的虚线,缓缓消失了。暴跳如雷河东狮吼。“你、你、你知道他会来还叫我——”

丢颗桂圆到她嘴里哽住那可以掀起屋顶的声音,慕少艾笑啊笑啊,真是童叟无欺老少皆宜。“消气消气,药师我非抢在这个时候去见素还真,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我不是及时赶回来了么?没让大小姐您少一根头发不是?”连城恨得头晕眼花差点没背过气去。好个慕少艾,还、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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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南宫见到我了,会怎么样?”下一秒女孩儿笑眼千千。是说女人心海底针情绪变化之快真让人瞠目结舌。慕少艾露出好象在很认真思考的表情。“也许他会喜欢你。呼呼,那敢情好,你嫁过来,大家化干戈为玉帛鸣金收兵。让你作月老上瘾的泊伯伯牵线,素还真保媒,忠烈王证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了作教主夫人,你我下半辈子真是吃穿不愁了。来来,连城奉茶来咱们先演练演练!”

慕连城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乱耸。笑得脸都涨通红,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慕药师。然则树欲静,风不止。连城的口气轻轻巧巧的,一点儿多余的杂念都没。“其实……他喜欢你。”慕少艾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恩,我知道。”

当下连城真是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抬眸间琉璃垂花灯破碎成虚蘼的银点,那填不满又掏不空的东西,永远是某些自以为是的感情。一句“我知道”,仅此而已……仅仅如此,而已。就象天地之初的第一片雪花,轻盈盈飘落,感觉不到寒冷,却恒古不化。可恨的慕少艾。

“药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恩,大概就是为他而死也没关系的那种心情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只有和那些无垠到极点的月光共享的秘密。

“照刚才来时的方法出去,自己多加小心。为防止万一,我去那边拖住南宫。这块令牌,你出去后,转交给羽仔。”细致的玉面,像一扇镂刻山纹水理的轩窗,把山水锁在里面,看起来更象精巧的古玩。“师父他要这个做什么?”“废话,当然是要他再给我送回来。这东西不仅仅是通行证,它可是能调动黑派全十五堂的人马,如果长时间不在我身边,不可能瞒得过南宫,何况我还要它有用。”慕连城白眼,小声嘀咕:“南宫神翳是傻了才把它交给你……”

慕少艾差点没把她丢到窗户外面去。

连城身手利落地翻出窗外,一气呵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回头冲慕少艾笑笑,好象所有的危机都只是过眼云烟。“别输啊,药师。”

这话倒很新鲜。因为一般人见到慕少艾只会对他说“别死啊”。晚风似梵音如潮,湮远迷离,如林间缓缓流动的微光,圆润、澄净。顿时,心柔念净,无欲无忧。羽人非獍疾如风,慕连城徐如林,南宫神翳侵掠如火,慕少艾不动如山。很有趣……这下,还真是情场战场一起打。

整个雪原徒然寂静,新月般铮亮的刀气,如笑眉,如风送萍冰;欣颈修臂,身轻如燕衣带挥洒间,裙幅蓦然散开,竟宛如盛开的雪莲花。纱袖如梭,若杳若行,随着银色的刀气在身侧飞散和聚拢。月下一片冷光流出,纵横在万里雪海。无数晶莹的幻羽翩翩散落,如梦似幻般丝毫感觉不到凌厉的杀气。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人生几何?生何欢,死何苦?情为何物……苍生何辜?

多漂亮……这种刀法有时候比较适合用来跳舞。慕连城仰起脸微微地笑。仿佛冰川能从绝顶融化,在月下汇聚成海。将真恒缓缓收入银质的鞘内,依然是一蹦一跳象头可爱的幼鹿,她走进身后的亭子,绘着梅枝的灯笼在寒雪中忽暗忽明。春风不度玉门关。

“看师父你抱着琴不拉,不是在走神吧?”“……”羽人非獍不语。他的确是在走神。等连城来到他面前,才缓缓开口相问。“怎么样?”“南宫神翳来了。”慕连城俨然报丧的语气。“然后呢,当时什么情况?”“门外认萍生,门里慕连城。”耸耸肩,张嘴就侃,真是才思敏捷。“……”这是什么情况?

凛骨的飘雪象一曲击节而歌的东风破,这里永远都是严冬的冷酷,玲珑的雪花回旋着,依稀扯动着隐隐撕裂的情绪。连城照慕少艾的吩咐把令牌交给羽人非獍。墨血令在,如翳流教主亲临。她看着他接过去握在手心,脸上的表情好象若有所思。

“这次我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哎呀,你连南宫教主的面都没碰上就说是九死一生,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