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庚微微一笑,道:“峨眉乃佛门禁地,道门不得擅入。想必合宗各派现在都在山外候着吧。”
他这话说得虽然含糊,众人却听得再也明白不过。
道门诸宗一定也瞧出峨眉各寺的打算,不甘作鹬蚌之属,索性守在山外,对峙观望。峨眉、魔门、道门三派互相忌惮,两两相峙,彼此不敢轻言衅战,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最有利时机。
只是苦了被困在山洞中的他们。只要他们一出洞,只要这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必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旷世血战。
许宣笑道:“这倒有趣,大家你推我让,这场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打得起来……”话音方落,“嘭”地一声巨响,霓光气浪滚滚奔腾,从洞口汹涌冲入,烟雾缭绕,暗香袭人,将众人围在其中。
许宣眼前一花,头重脚轻,顿时坐倒在地。
李秋晴惊叫道:“许公子!”抢身上前,正要将他拉起,异香入脑,身形一晃,也跟着软绵绵地瘫倒。
“七情魔香!小鬼头乌鸦嘴,他们攻进来啦!”小青惊怒交集,屏住呼吸,碧带迤俪飞舞,流云似的拖卷着许宣二人朝后退去。
许宣迷迷糊糊,心想:“乖乖隆个东,这回可真热闹啦!”奋力睁眼望去,只见四周魅影憧憧,气浪冲涌,无数怪叫怒吼之声充斥耳际,震得他气血乱涌,几欲作呕。
白衣女子剑光飞舞,银龙雪电似的纵横穿梭,“吃吃”连响,火星气浪接连飞迸溅射。几个妖魔惨声怪吼,朝外翻跌摔退。
又听“轰隆”连震,几道白光从葛长庚手中的三棱石镜飞射而出,光芒闪耀处,气浪炸舞,惨叫迭声,鲜血四冲飞溅,洞壁尽红。
葛长庚棱镜飞转,气光横扫,将冲涌进来的妖魔尽皆逼退,喝道:“张嘴!”几颗黑丹弹指飞射,倏地没入许宣等人口中。
众人喉中一凉,周身冰爽,神智大为清醒。当下依照他的指令,迅速退缩,围作一圈,剑气镜光交相纵错,密不透风地护挡在外。
“砰”的一声闷响,金锣齐奏,烟气袅袅,人影瞬间退散,洞中突然又恢复了静谧,惟有腥气恶臭
犹自挥散不去。
还不等许宣回过神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便已结束。
手中的火炬跳跃伸缩,渐转光亮。四周鲜血班驳,尸积如丘,其状惨烈无比。饶是许宣胆大包天,看了几眼,也忍不住心中烦恶,弯腰干呕起来。
小青惊魂未定,恨恨地瞪着葛长庚,冷笑道:“葛老道,你不是说他们暂时不会攻进来么?果然是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洞外突然响起一个洪亮高亢的嗓音,如金石撞击,铿锵悦耳:“葛仙人,峨眉和道门各派都袖手旁观,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你死呢。你又何必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只要你将帝尊放出来,我们决不难为你。否则必定踏平此山,让你尸骨无存。九鼎老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许宣心中一凛,曾听二舅说起,魔门十祖之中,凶焰最炽、修为最高、最阴狡多智的,便是“九鼎真人”楚柏元。
此人原本是茅山宗的道门高人,为了修仙,误入歧途,以童子元阴修炼“九鼎还阳法”,生平也不知杀了多少童男童女,可谓恶贯满盈。但他重信守诺,确是魔门少有。
葛长庚朗声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老夫说话也向来算数,绝不会将林灵素交给你们。古人说‘朝闻道,夕可死矣’。既是求道之人,又怕什么生死?”
这几句话淡淡说来,却是斩钉截铁,不容转圜,其中凛然正气,更是听得许宣热血如沸,肃然起敬。
他暗自反反复复地念着:“朝闻道,夕可死矣。既是求道之人,又怕什么生死?”大有所悟,心想:“舅舅常说的‘证心求道,才能超脱生死’,原来便是这个意思!”一时间心中激荡,豪情冲涌,恨不能如葛长庚、程仲甫等人一般,仗剑除魔,笑傲生死。
又听一个女子吃吃笑道:“葛仙人,你也一把年纪啦,怎么还象孩子似的耍性子?瞧你适才这几下子,真元大大不足,比起从前真是天壤之别。是不是被帝尊打散了经络?难不成连消散帝尊元神的气力也没有了么?”那声音阴柔婉转,如糖似蜜,让人听了耳根尽热。
葛长庚一震,全身仿佛僵住了,神情似悲似喜。
洞外群魔轰然附应,狼雕老祖尖声叫道:“神后说得不错,葛老道若不是被帝尊打得真元大散,又何必躲到这山洞里龟缩不出?神后说了,谁能救出帝尊,即刻封为五真神!”
许宣心道:“原来说话的女子竟然就是魔门妖后。葛仙人的神色这么奇怪,难道从前认得她么?”
葛长庚微微一笑,道:“峨眉乃佛门禁地,道门不得擅入。想必合宗各派现在都在山外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