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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瞥处,见她脸色雪白,蹙着眉尖,神态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剧跳,闪过一个念头:只要能抱她一抱,吃上几记耳光又有什么打紧?

当下定了定神,大声道:“妖女,你听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不得已如此的。你若是反对,趁早说上一声,否则……”话音未落,白衣女子突然一颤,“嘤咛”一声。

许宣心里发虚,吓了一大跳,过了片刻,见她再无反应,方才松了口气,扬眉道:“哼,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醒来之后可别耍赖,弹我棉花。”屏住呼吸,将她轻轻抱起,斜靠在自己怀中。

白衣女子身段高挑,许宣服了元婴金丹后,虽然体格大变,增高了不少,但仍比她矮了不少,以小抱大,殊不顺手。他又是未历风情的少年,从未搂抱过女子,这般抱着她,姿势不免有些僵硬怪异。

白衣女子正自冻得发抖,昏昏沉沉中,依稀感到一个温暖的身体,便下意识地贴了上去。许宣正值情窦初开,血气方刚,此刻佳人在怀。他一颗心不禁“怦怦”狂跳。或许因为贴靠着他火热的身体,白衣女子的体温渐渐回暖,苍白的双颊也恢复了几分红晕,更添娇艳。

许宣心中又是一荡,不敢多瞧,急忙吹灭了火折子,闭起眼睛,意守丹田,重新开始御转金丹真气。

不知过了多久,气丹循环回转丹田,周身热暖,气力充沛。许宣徐徐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洞外电闪雷鸣,风雨依旧,而那白衣女子在他臂间蜷缩轻颤,体温竟又变得寒冷如冰。许宣心下一沉,暗想:不知她中的究竟什么毒?反反复复,忒也厉害。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输导真气,否则就可以帮她送气化寒,不必坐在这儿干瞪眼了。又想:是了,孙大夫常说“外寒好御,内冷难消”,她体内寒气多半是由寒毒引起。如果能找到些去寒清毒的草药,熬汤煎服,再来一锅热粥,她的病或许就能好上大半。但这荒山野岭,又上哪儿找药去?心中忽然“咯噔”一震,脱口道:“紫霞春!”

昨日与程仲甫等人进山时,瞧见峨眉山的一些山崖斜壁上长满了赤艳奇草,红似烈火,绚如晚霞,正是蜀中特有的“紫霞春”。此草暖血活脉、理气和中,是专治寒毒的良药。仁济堂每年都要采集许多这种药草,加上其他独门配料,做成药酒出售,在江北一带极受欢迎。只要采回此药,喂白衣女子服下,她的寒症多半能有所好转。

许宣精神大振,再不迟疑,将白衣女子轻轻地放在洞角,转身大步出洞。其时夜色正深,狂风暴雨扑面刮打,他周身登时湿透,一股热气却从丹田轰然涌起。

自从服了元婴金丹之后,他体内的先天胎气和元婴金丹交融并化,真元大转强盛,虽然还不知如何灵活运用金丹真气,但身轻体健,和两日前相比,已经脱胎换骨。许宣深吸了一口空气,精神奕奕,转身四处眺望。

这山洞藏在峭壁凹陷之处,其外又有巨石遮挡,草木葱茏,颇为隐秘。战在洞口,朝西南方远眺,隐约瞧见险峰入云,峭壁高兀,应当是紫霞春喜于生长之地。于是他沿着山坡,小心翼翼地折转回绕,朝那片山崖走去。

山风狂猛,大雨滂沱,四周黑暗迷蒙,山势险陡难辨,脚下又极为湿滑,行走艰难。许宣胆子虽大,心里也不免如井中悬桶,‘起初每走一步,必再三凝视,脚尖试探几回方敢踩下。走了一阵之后,视野渐渐清明起来,原本混沌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有致,胆气大壮,越走越快。

突然“哗啦”一声,脚下一空,整片土坡应声坍塌!许宣心中一沉,陡然失衡,朝着右前方踉跄飞冲,脚下一绊,撞上一块岩石,“哎呀”一声,翻身飞起,朝下疾速滚落。天旋地转,黑影霍闪。许宣猛地撞几块巨石上,痛入骨髓,一时间连叫声也发不出来。电光石火之间,忽然瞥见前方山石横断,云雾茫茫,竟是万丈深渊,许宜心中大骇,伸手一抄,抓住崖边的松树。岂料雨势太大,山土塌方,松树根部早已松动,他下冲之势又快又猛,这般猛地一勾,松树竟连根断裂,和他一起冲下山崖。

许宣魂飞魄散,暗呼糟糕,下意识地想要翻身跃起。说也奇怪,意念方动,丹田中的金丹真气竟轰然倒卷,直冲脚底。“呼”的一声,他轻飘飘地翻身倒跃,蹿起两丈来高,手舞足蹈地冲上崖顶。

山壑幽深,云雾缭绕,泥土簌簌冲落。那株断折的松树撞在崖壁上,反弹抛起,又朝下坠去。

许宣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才站稳在崖边巨石上,风雨飘摇,他浑身泥泞,脑中一片空茫,一时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眼角瞥处,见她脸色雪白,蹙着眉尖,神态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剧跳,闪过一个念头:只要能抱她一抱,吃上几记耳光又有什么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