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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个干瘦的牢子啐了一口,道:“死鸭子还嘴硬,活该被千刀万副!明天再不招供,牢子挖了你的,忠肝义胆,当下酒菜!”

矮胖狱率将他们拽开,道:“三哥了六哥,和这快死的废物来计么气?走走走,咱们喝酒去,明天他再不招,打死拉倒。”转身将铁栅门锁上。

那两人兀自叱骂不已,瞥见许宣冷冷地瞪着他们,更加大怒,指着他喝到。“瓜娃子,再看老子打死你!”

许宣捏着拳微微发抖,心想横竖一死,只要这厮敢进来,拼着伤口迸裂,也要将他一拳打死。林灵素却笑嘻嘻地坐着一言不发,双手不知何时已套到了枷锁之中。

那两狱卒骂骂刷刷了一针,才由矮胖来自拽着出去。

林灵素伸了个懒腰,摧揉肚子,自言自语道:“古人云,食色性也,。肚子饿了,去弄点儿吃的。”

他站起身,双手将铁栅栏一拽,竟无声无息地拉出一个宽近三尺的空隙来,一闪身,便轻轻松松地跨了出去。

许宣又惊又喜,正想起身尾随,林灵素却反手将铁栅栏拉拢,恢复原状,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消失在黑暗中。

许宣一愕,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撇下自己,心中大急,握着铁栏,大叫道:“放我出去……”

话刚出口,牢内便“咣当”之声大作,引起一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的呐喊。

从那嘈杂响彻的喊声判断,大牢内关押的死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声浪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头痛如裂。这才定眼朝四周看去,原来这儿是座地牢,空间极大,每个牢房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想必是为了防止犯人之间串通。

许宣转念心想,那魔头被镇在壶中之时,也曾三番五次地求自己放他出来,自己这般求他,他岂会答应?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但想起父母,心中登时焦躁如焚,双手使力,纵声大吼,想要学那魔头将铁栏朝两天扯开。不了方一用劲,胸腹内又是一针撕裂般的疼痛,力气尽消,软绵绵地滑坐在地。

许宣又是恼恨又是懊沮,眼前闪过母亲那温柔慈祥的笑容,泪水更忍不住夺眶而出,猛地将头重重地装载铁栅上,心道:爹!娘!孩儿不孝,没能服侍你们半日,反倒……反倒害了你们……

他握着铁栏,十指颤抖,悲恸难抑,无声地哭泣起来,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峨眉山上就将那魔头放出,或许还能救父母一命。然而一想到葛仙人那丑清澈诚擎的眼睛,便又觉得此念未免太过自私了。

他又想:是了,现在不过四月中旬,既是秋后问斩,爹娘也罢,我也罢,都还有四五个月的光景,只要抓紧时间修炼葛仙人所传的‘翠虚金丹大法’便有机会逃出牢狱,去京城救出爹娘!

当下精神大振,再不去理会大牢内的嘈杂呐喊,意守丹田,按照葛长庚所授的经诀,炼转气丹。

过了一会儿,神识空明澄澈,四周的呐喊声全都小了下去。丹田内升起一小团热气,在经脉内徐徐循环流转,所到之处如暖流潺潺,体内剧痛果然大为减轻。

忽听衣袂患翠,风过耳梢,许宣睁眼一看,林灵素竟然又戴着枷锁回到了牢房中,正倚着石壁,翘着二郎腿,有滋有味地啃着一个脆皮鸡大腿。

许宣“咦”了一声,又惊又喜,他回到狱中,难道竟是改变注意想救自己出去?

林灵素却依旧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边自顾自地大撕大嚼,一边还眯着眼,摇头啧啧称赞。“好吃!真他奶奶的好吃!二十年没开荤,差点儿连鸡屁股什么味道都记不起来了。”

许宣被勾起偻诞,顿时觉得饥肠糖辘,但要这魔头分自己一杯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当下只好闭上眼,假装没有看见。奈何昏迷已久,早已饿得脊背贴肚皮,听着林灵素越嚼越大声,闻着烤鸡的香味丝丝入鼻,肚中越发“咕咕”作响。

林灵素吃完一个鸡腿,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抓出一个油汪汪的红烧蹄膀、一个青瓷酒瓶,咕咚咚地连灌了几口酒,打了一个响嗝,赞道:“好酒!濯锦江外锦江春,果然名不虚传!”

许宣素喜饮酒,问到那浓郁扑鼻的香味,忍不住睁眼道:“这酒据说是用唐朝薛涛的井水酿造而成,又叫‘薛涛酒’清冽绵甜,喝上一口,颊齿留香三日。你拿这油腻腻的蹄膀佐酒,已是糟践,再这么牛饮,简直就是暴珍天物。”

林灵素哈哈一笑,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挺懂酒。不过老子就喜欢这么吃,你管得着吗?”咬了两口蹄膀,又仰头猛灌。片刻间便将一瓶酒喝得精光,随手抛到墙角,撞得粉碎。

旁边那个干瘦的牢子啐了一口,道:“死鸭子还嘴硬,活该被千刀万副!明天再不招供,牢子挖了你的,忠肝义胆,当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