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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中有这种打算,所以虽然病势才刚刚转好,身体还很虚弱,但也不肯就此拒绝。流川虽然担心,仙道为不让他担心,在他面前一直装着身子全然无事一般,硬说已经大好,要他放心。流川也有心与他同行,但他的身子本来就比仙道稍弱,病况又较重,任凭他怎么说,仙道也不肯带他同行。</p>

一切都在仙道礼的意料之中。</p>

仙道礼与仙道贤离开后不到十天,仙道彰也在一位管事两个小厮的陪伴下离开了家。</p>

兄弟三人离家的时间相差不到十日,可比之两位兄长上京时的大肆忙乱热闹非凡,仙道彰的离去就冷清地不象话,除了仙道昭冷淡的几句叮咛就只有流川枫一个人站在门前,遥遥望他远去的身影。</p>

往日里仙道礼或仙道贤去老家收帐总是带着大帮下人前呼后拥,一路上自有人奉承讨好,生活起居样样打点地舒舒服服。可仙道彰身旁却只有这么三个人,大家都知道这位三少爷在仙道家还不如一个稍稍体面一些的管事帐房,对他都极为冷淡,别说是份内应当做的事,便是仙道特地要他们做的事他们也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一来是知道这个少主子不必担心得罪他,二来,大少爷当日离开时也留过话,要他们尽量为难仙道彰。</p>

仙道也知这些人心里怎么看自己,但这样的冷遇刁难确实令人难受,如果强要和这些下人斗气反而自取没趣,只求快些把这件事办完了事。因此也不顾辛苦日夜兼程赶路。一路上已不断听说些匪乱的传闻,管事小厮都有了退意,生恐出事,只是仙道不肯回头,他们也只得随他同行,只是一路上不断唠叨埋怨。</p>

仙道虽一心求好,但凡事欲速则不达,他本来是太病初愈的身子,又正时值早春,天气尚寒,长徒劳顿下来,又受了风寒。初时虽觉身子不适,还能勉力支持,但身边之人言语不逊,不情不愿,内心气闷,终于病势发作不起了。</p>

仙道病发之时正身处一个小村镇,连象样的客栈都没有,幸得村人纯朴,得了他们一点银钱后就有人让出一间空屋子安顿他。</p>

村子里原没有什么好的医生,再加上仙道又没有人好生照顾,耳边反听着冷言冷语不绝,只说他逞强好胜,病还没好,硬要出来,反而误事,全无半点关切之情。如此一来,仙道病后不但得不到调理,反时时受气,病势日渐沉重。</p>

仙道自知难好,身边又无半个关怀照料之人,心头只是黯然,一心一意想求好,到头来反而落得异地他乡病势缠身孤独一人说不尽得凄凉。苍天何以如此弄人。陵南仙道家尚有一个人日日盼望,盼他归来。他日知他不幸,又会如何椎心伤痛。</p>

管事和小厮连着三日没来看过他一眼了,每日送食物给他的那个村妇也对他说那几个城里来的爷有事先走了,好在临走还留了些银子下来,让他不至于被饿死。</p>

仙道即不觉惊讶也不觉愤怒。这段日子常听人说匪乱严重,一群强盗来去如风行事猖狂,附近常有村镇遭殃,这几个早怕得半死,更在他耳边说了多少埋怨气恨的话,恼他累他们不得不留在这里,日夜提心吊胆,现在八成是再也留不下了。本来也不指望这些人会对自己有半点关切,又何必为他们的无情担心。他们大概已认为自己死定了,哪里肯再留下来。反正除了流川枫再不会有人为自己的死去追究什么了?</p>

枫,这个世界上只有枫才会关怀在意他。</p>

枫,这个时候,你又在做什么?想什么?你可如我思念你一般思念我。</p>

只怕我再也不能回去,再也不能看到你了。</p>

枫!</p>

功名误</p>

之十二</p>

仙道睁开眼睛,惊见那魂荤梦绕的人,一时几疑在梦中。</p>

良久,良久,才不确定地唤出一声:“枫?”</p>

流川默默无言,但宁静的眼眸已倾述了万语千言。</p>

至此仙道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样大的震惊,使本已极为虚弱的他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子一撑就要起来:“你怎么来了?”</p>

流川忙伸手按他躺下,眼眸之中,尽是担忧与责怪。</p>

自仙道离去之后,流川枫日日忧怀,常找人打听仙道所经之路的种种情况,听说这那一路上盗匪猖狂无人能制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也不去向仙道昭请示,自己一个人沿路来寻,每经过一个地方,总要一家家客栈询问象仙道他们几个的人可曾投宿。就这样一路且行且问地找了他,而仙道又正好因病势发作而且日渐沉重而留在了这小村之中,象他这样城里来的人自己然满村皆知,流川一问之下立刻明白是他,忙央人带了寻来。见仙道满身发烫昏昏沉沉,又是心疼他受苦,又是应幸自己来得果然及时,否则任他这样病下去无人闻问,那还了得。他守在仙道身旁不断地绞湿毛巾给他敷额,已然一天一夜了,此刻见得仙道醒来,心中也是欢喜。</p>

因心中有这种打算,所以虽然病势才刚刚转好,身体还很虚弱,但也不肯就此拒绝。流川虽然担心,仙道为不让他担心,在他面前一直装着身子全然无事一般,硬说已经大好,要他放心。流川也有心与他同行,但他的身子本来就比仙道稍弱,病况又较重,任凭他怎么说,仙道也不肯带他同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