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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二先生定不希望儒家学说断在今朝吧。”白昭笑了笑,“可是,现在却有人想将儒家全部拖进谋反的泥沼中,若到那时,又有谁能保得住儒家呢?论学识我不如儒家任何一位,论口才我逊于名家远矣,论农林牧渔医卜星相,我更是和诸子百家没得比,只有一件事我能确定——无论儒家声名如何,学子几多,能文能武,归根究底,不过桑海一场大火便能全部解决。”</p>

颜路悚然抬头,只见白昭神色平静,半分没有杀气腾腾或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是静如止水的宁静。愈是如此,他愈是心惊。</p>

这个人是认真地在说这些话。她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一件对她而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p>

桑海一场大火,而非小圣贤庄一场大火——这是不惜将整座城烧掉,以桑海所有居民陪葬,不会让儒家学子有机会躲藏在任何地方。</p>

无论个人能力如何,在军队面前,终究也是螳臂当车——她只是把这件事剖开了所有浪漫的情怀说得格外明白而已。</p>

正因如此,才显得残酷。</p>

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又无害的女孩当真是当朝中尉,手握重兵,杀伐决断,不愧为武安后人。武安君有杀神、人屠之名,后裔纵是女子却也是传下那一分狠绝。</p>

“白大人……多虑了。”</p>

白昭笑了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谁人反秦,便会被我大秦铁蹄践踏而过。倘若不是因为如今朝中有我这个特例,只怕桑海大火近在眼前。颜二先生尽可放心,婚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实质如何,你我心内清楚。”</p>

是的,两人心内清楚。</p>

这是“质子”——以儒家二当家为质,借此牵制儒家有谋反倾向的那位三当家以及可能被全部拖上谋反战车的整个儒家。</p>

颜路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最后他也露出了微笑。</p>

“或许在下并没有白大人以为的那般重要。”</p>

白昭立刻听出颜路指的是什么,不禁笑了起来。</p>

“一个人有多重要,他自己是不会知道的。无论是嫁是娶,我身为中尉,断不可能长久离开咸阳,只能委屈颜二先生随我同回咸阳了。如此一来,颜二先生便不能入朝为官了,不过,我想颜二先生不会为此遗憾吧。今晚打扰颜二先生多时,不再耽搁您休息了。”</p>

白昭站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p>

“对了,颜二先生,刚才切脉的结果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