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虚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眸掩在流海之下,“如果真的是改嫁多好。只要娘还活着,总能见到……”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我娘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嫁了我爹这个灾星……结果……她和小舅舅都死了。我爹一直瞒着我,骗我说娘受不了他跟别人走了,呵呵,走了,果然是走了……”

欧阳少恭与虚子相识五年,虚子一向很少谈到自己的事情,关于家人更是三缄其口。这时她忽然爆出这许多信息,反而让欧阳少恭疑惑了。

“虚子却是如何得知……”

“我如何可能不知?”

虚子好笑地反问,“我如何……可能不知……六岁的孩子……还不记事不成?”

和虚子平时的声音不同,这句话说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直似春风吹皱了江水。

“那些人闯进来,和爹娘争执不休,最后动起手来……娘的血洒在我身上,温热粘稠,比秋天的枫叶还要红……满天都是血红色的花,一片一片落到地上……我娘笑了,那些人都看呆了……后来,就只剩下了我爹和我。爹葬了娘和小舅舅,按照我娘的意思,给我改了名……”

欧阳少恭眯起眼睛。

“改作什么?”

虚子顺口回答:“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唤作‘晴雯’。”

欧阳少恭脸色一沉。

“太假了。”

虚子不忿。

“……说得好像你‘欧阳丹芷’的名字就是真的一样!”

“在下欧阳少恭。”

虚子一口血憋在喉咙口。

“名字不就是个称呼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那虚子何妨说出真名?”

“你怎不先说!”

欧阳少恭半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悠然说道:“……在下曾名为太子长琴。”

准备好的“骊山老母”四个字生生卡在虚子牙齿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