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不好好上课,先生们也没有心思授课,整个太学的小学就这样荒废了,那些置身事外,耳根提命要孩子不要招惹麻烦的高官权贵家长们义愤填膺!
“连十岁小儿都抓,太监的鹰犬是抓红了眼,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次日,前去上奏给帝王的奏书铺满了整个御案,迫使沉迷于温柔乡中的帝王不得不亲自下场,过问他托管出去的朝政处理情况。
外头的血雨腥风未能影响到曹瞒,他在那间足够关押十个人的牢房之中,与何颙一同待了两日,耳边是其他牢房犯人如鬼魅般咆哮哀嚎的喊冤声,视野中是阴暗的土墙,斑驳的锁链,鼻息间是难闻的气味,就连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土面疙瘩。
长官说要亲自审问这里的犯人,狱卒们除了来给他们送面疙瘩送水,很少靠近最里间的监牢。
何颙闭目歇息,养精蓄锐,耳边时不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偶尔有一两声耗子叫声他也习惯了。
要知道阴暗潮湿的角落最容易滋生这些阴暗的小东西,这是地牢的特色,可那耗子声越来越响,何颙听不下去了,拧紧眉头睁开了眼,眸中哀色尽去,浮现出无奈之色。
他叹息一声,语气缓和温吞,态度犹如对待自家不省心的孩子:“吉利,地牢之鼠脏污,莫要去触碰,免得染了病。”
曹瞒扬眉,眼眸一如既往的单纯无邪,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与当初没什么两样:“先生先生,我们可以加餐了!”
农村娃出身的曹瞒别说是吃鼠了,连蝉蛹都好奇地吃进嘴里过,至于怎么烧,他只看别的大孩子玩过,自己只围观过,全都记在了心里。
系统没有发出刺耳的警报,说明这鼠没有危险。
不过两天功夫,曹瞒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泥泞,身上蹭的灰也全都是他自己滚出来的,这只顽皮的小猴子,来到地牢里,倒像是来参观游玩的。
何颙有些心累,他问道:“都关进来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不害怕吗?”
曹瞒小声道:“关我的是我爹,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知道他是你爹,可你要知道,曹校尉生气成那样,甚至将你关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你惹事生非,并且要你吃上一些‘苦头’。”
谁家锦衣玉食的孩子受得了这样的苦?吃不好睡不好,还连续两天没有洗澡,何颙教了这么多年太学小学生,早就已经见惯了学生们的娇气,曹瞒的旺盛精力与“不拘小节”令他大开眼界。
看曹瞒这状态,何颙都替曹嵩感到心累:哎,曹校尉企图威慑儿子的用意,恐怕不能实现了。
“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曹瞒心思门清,自从他爹三年守孝完后,就一直在喝中药,与他继母也努力过,可就是不成。
鬼灵精的曹瞒吐了吐舌头,为了亲爹的面子,他打算将这个偶尔发现的秘密藏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
“所以他舍不得我受苦,也不会让我有危险,”曹瞒笑容自信,灿烂似朝阳:“能与先生关在一起,我当然要笑了,这不正说明了先生也没有性命之危吗?”
曹嵩能把何颙也给关在这,定是有把握能挡得住事,这以权谋私的做法,实在漂亮,曹瞒都想给亲爹小海豹鼓掌了,至于他自己如何,大不了挨一顿揍,他爹还能拿他怎么样?曹瞒早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并不怕曹嵩的黑脸。
何颙面露意外之色,看曹瞒的目光浮上了奇异的光泽,他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块璞玉,一块稀世珍宝。
这个孩子,天资聪颖,生来不凡!
何颙坚信大汉的下一代一定会有曹吉利的名字,任何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看到后继有这样的孩子恐怕都会心生欣慰之情,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要一代又一代有优秀的人才诞生,沉疴在身的大汉吏治早晚会有清明的一天。
曹瞒抓来牢房里的稻草,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啊掏,掏出一只火折子来,这折子好生奇怪,打开来就有火点,竟能自行燃火,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原理。
在仍然流行钻木取火、金燧取火的时代突然出现了由粗纸卷起的火折子,不怪何颙看愣了,竟没能阻止曹瞒生火。
待那火在稻草上燃烧起来,何颙醒悟过来,催促曹瞒:“快熄灭火,别惹了狱卒过来,反倒给你父亲添麻烦,曹校尉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