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不动声色地瞧着江玉郎。他的心里乱如蓑麻,先前虽自万春流、杜箫口中对自己父母和江别鹤的渊源有所了解猜测,但当真相铺陈面前,他竟慌愕无神起来。

因此他想看看那人眼里的神色,究竟是威慑紧张,或是哀戚悲伤,抑或急切难耐。

但江玉郎竟垂下了头,将一切神色敛了起来。

——也许尽皆有之。

而他,又何尝不是。

小鱼儿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不会收回当日的话,也永远不会。”

江枫与花月奴的生育之恩,如何能忘。

但若是为了此事,与根本和当年血案毫无关系的深爱之人江玉郎要反目,他自是难免踟蹰踌躇。

有了江玉郎的江别鹤是如虎添翼,没了他这个知道他所有机密青出于蓝的儿子,江别鹤必定不敢兴风作浪。

何况江玉郎已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与父决裂,他若也弃他而去,凭江玉郎的玲珑本事虽不至惨淡流落,但到底凄凉。

君心我心,江小鱼从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江玉郎倏然瞪大双眸,讷讷道:“你……你不在意?”

小鱼儿笑了笑,平静道:“江别鹤害死我父母,因此就算你我两情相悦,我也绝不会尊他一声前辈,而报复也在我见到燕伯伯后有待考量。但是你与那事并无关系,何况现在你又愿离了他,我不想因为此事放弃你。”

江玉郎怔怔地看着他。小鱼儿定定地凝目望他,轻声道:“江玉郎,我没有那么高尚。”

他若是断然答应江玉郎再去杀了他们父子,最后殉情,后人必会赞他一声敢爱敢恨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