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凄凉。
江玉郎忽觉得自己即将昏迷,又偏偏在这里醒着。他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虚弱,脑中蜂鸣作响。夜风入堂,钻入骨髓的冰凉。
他时而感觉仿佛下一刻江别鹤就会温润而笑长身玉立在他面前,眨眼间又空无一人。
他浑浑噩噩地立在灵前,从三更天立到四更天。灵牌上正楷小字一遍遍刺痛他的眼睛,他终于又一次失声哭了出来——在面前冰冷的灵牌,在那三个熟稔陌生、可爱可恨的名字前哭了出来。
压抑着的哭声,撕裂了天际的初晓。苍白的少年,将痛苦悔恨,尽数揉碎在自己的胸膛。蓬勃的热意与不同寻常的刺痛自脏器蔓延而出,如山洪奔流,流遍四肢百骸,震动着神智。
冷汗涔涔而落,变调的呻/吟自咽喉处嘶哑挤出,眸子骤闪泪光。
他不觉攥紧了拳,闷哼一声蹲坐在地上。指节将苍白的皮肤顶得泛出冰一般剔白色泽,江玉郎疼得浑身痉挛,倒在地上惨呼呻/吟,眼泪几乎要落下来。
简直痛得要死了……
铁萍姑辗转反侧,难以寐眠,最终还是起了身。
她白日那件衣服已经洗了,于是她只好穿了一件天青男装,披落的青丝随意簪起。她点亮烛台,循着记忆走到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