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故作不听不闻。

“说话!”冷漠质问,而后横加威胁道,“你若再这般硬气下去,我可不保证苏老的骨头有没有你这般硬朗受得住大刑的磋磨。”

终于,对方有了反应,发丝散乱,没了往日的那般风雅,但依旧不失其风骨,“鸢语,我曾以为你也算是有心的。”

“我也这么以为,”沈夏视线低垂,似是在回顾着什么,“在你们苏家人耗光我最后一份耐心之前。”

“事已至此,休要再诡言狡辩!”苏逸是彻底不信这妖孽了。

纤纤素手贴合着栅栏,沈夏凝望着牢狱中的人,眼神之中终于有了些许属于人的真情实感,“我对你曾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是真心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丢给了对方,“这便是你的骨肉,打开来看看吧,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诡辩了。”

对方没有动作,沈夏也不催促仅仅是重又强调了一遍,“我觉得似乎是时候请苏老来跟你叙叙旧了呢~”

听闻此话,苏逸拾过锦囊,捏着绳结,终于扯了开来。

目眦欲裂,死死抓住锦囊绳结,回望向在一旁嗤笑着的鸢语,怒喝道:“鸢语!你这个蛇蝎妖人!你不得好死!”

锦囊之中哪里有什么骨肉,不过是盛放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一根……长着赤红胎记标志鲜明的手指——苏贵妃生前顾虑这根略有瑕疵的手指败了美感,千方百计去修饰遮掩,如今去了这根手指头,黄泉之下苏贵妃也不用再劳神费力去遮遮掩掩了。

所以他当真是助人为乐的大好人一个呢~

这边厢沈夏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无视了对方的怒吼对方的咒骂。

笑够了,沈夏意态疯癫呢喃自语道:“是不是心里恨透了我?嗯?可这只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们苏家人得势之时,我就好比是那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任打任骂,我外甥李先硕被你的堂弟指认作反贼,我入了宫后又受尽你姐姐的百般刁难,至于你……”沈夏拖长了语调,“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明明怀有私心,直到现在都还是一副孤高忠臣的姿态,可你敢对天发誓从未对我有过非分之想吗?自诩正义的丞相大人~”

目色森冷,看着牢狱之中困兽犹斗的苏逸,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你不敢,因为你馋我的身子,你下贱!”

骂够了,沈夏重又是那么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优雅而从容,“拜你们苏家人所赐,我跟我家硕儿现在都过得挺好的,如今我为后,相信不日硕儿他也能率军南下覆灭这腐朽的王朝。这个仇我会慢慢报,不论是你的堂弟苏万舟,还是你的胞姐苏玉颜,乃至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还有你这位自诩正义之士……俱是自私自利罔顾他人性命,你们非要往阎罗殿前报道,我只不过是成全你们罢了。我的眼里可没有你的天下江山黎明百姓,我只信奉以怨报怨有仇必报。”

末了,沈夏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死得如苏万舟与苏玉颜那般轻巧的,而在你死后,我也会替你守在陛下身边好好辅佐他。”沈夏着重强调了后一句话,眼神中仇火快要溢出眼眶。

目送沈夏扬长而去的背影,此地落魄文人神色空茫,他约摸是听懂了沈夏言语之中的恨,但他却无法去理解这份恨意,一人之仇恨与天下百姓何干?此人如今的行为,早已不能以简简单单的报复二字囊括其罪恶。

若是一切罪孽因他那贬谪去涿县的堂弟苏万舟而起,那人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如何还能放到今日来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