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在找医书看的时候,没有单拿与大脑和神经相关的医书。书柜里各种类型的书,他都挑了一些出来。当然医书通常都是很厚的,他的时间也并不充足,所以只在目录找了最感兴趣的部分看。

森鸥外还发现,这孩子注意力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人体图谱,旁边往往还会放上一本解剖学相关的书籍,一边看还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找的都是主动脉这样的要害处。

森鸥外看得有趣,问他:“是准备报仇吗?”

萩沢让朝他露出一个十分腼腆的微笑,回答:“我只是觉得好奇。”

至于这话有没有人信,那并不重要。

而森鸥外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齐川先生,萩沢让猜他不会。

那之后森鸥外就允许他在自己进行外科手术的时候旁观,理由是:“从书上学习了新的知识,自然要和实际结合起来进一步掌握。”

半点都不觉得让小孩子直面血淋淋的手术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一开始他还会一边给病人做手术一边跟他进行讲解。如果不是萩沢让太小,估计他还会亲自指导他该怎么动刀。

萩沢让头上的伤口还没拆线,被萩沢久佳奈缠得不行的齐川先生就来将他带了回去。

那时候萩沢让已经无法辨认出齐川先生的脸,不过好在他还记得他的声音,所以乖乖跟着他回到了贫民窟。

萩沢久佳奈难得对他态度温和了一段时间,母子俩相安无事。萩沢让的表现一切正常,那天吓到她的眼神好像只是她的错觉,于是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拆除绷带的前一天晚上,萩沢让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床边,手里握着当初糊窗户时,他偷偷藏起来的一块碎玻璃片。

萩沢让真正想藏起来的东西,萩沢久佳奈那个蠢货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男孩的视线从那张依旧美丽,自己却已然无法辨识的脸开始,一路向下。

他像是透过了表面那层皮囊,看到了在自己在森医生那儿看到的人体解剖图,回忆着森鸥外给病人开膛破肚的过程,想的是如何才能让这个人身上的色彩变得更加浓烈,接着他慢慢地抬起了手……

手上的玻璃片被他磨得锋利无比,在尖刃即将贴到萩沢久佳奈脖子上时,萩沢让的手突然停住了。

阻止他的是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一句话——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不受其支配。

他当然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