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的幽深也越发浓重,几乎与这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无论是哪一方面,太宰治的情况都不算好。

但发现我认出他之后,从他的眼角氤氲开暧昧的笑意,他用甜蜜的语调说着讽刺的话。

“怎么,芥川——这就忍不住了?我的狗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险吗?”

“虽然忠诚却过于愚蠢了。”

太宰治就是有这么一种魔力,即便修养再好的人见了他也忍不住自愧修行不够。况且,我从来算不上这种人。

照常理来说,我是辩驳不过这家伙的,然而我想到了前不久偶遇的事——现在我真是不禁庆幸起来,那真是绝妙的讽刺。

“你曾说,下次见面便带我见见世面……”

停了会儿,我特意打量几眼他现在被束缚着的姿态,缓慢、一字一顿地说:“82年的拉菲?”

太宰治:“……”

我又盯了盯他沾有血渍的大衣,不少地方已经从深咖啡色变成凝固的黑红色。

“高定的貂绒大衣?”

太宰治依旧无话可说,好半天才鼓起脸颊,像个气鼓鼓的河豚那样哀怨地说。

“那也比愚蠢的你被绑到这里好——我们可不一样啊。”

我笑了笑,心想,我们当然不一样,我是将计就计一并解决麻烦的,可他?

第25章 背叛、佯装

人这种动物,    往往被经验和教条支配着他的一言一行。绿色的橘子尝了后是酸的,    下一次我便吃黄色的,    喝了牛奶后悔拉肚子,    便几乎不再碰乳糖含量高的任何东西。

震旦有句话便是这个意思: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我从荻原事件中得到的教训就是,倘若自己能解决再一并包揽,倘若不能便缄默是金,    则三思而后行。

这是我当时在医院里天天吃素糠悟出的道理。

然而当我和中也郑重其事地说起这件事,中也却嗤笑一声,    惊奇地上下打量我一眼,表情活像白日见鬼。

“我还以为你得再过几天才能想到呢,一个人就可以扛过去的前提是自己有那份实力。”

我赞同地点点头,    “中也你说得没错,我不该就那样去的。”

“嘛,    你能认识到这点下次不再犯……等等?”中也“孺子可教”的欣慰只持续了几秒便又不翼而飞,    “不该就那样……意思是你还要去喽?”

中也瞪着钻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不甘示弱瞪着他。

如果说这就是我们之间意志的角力,那么中也一定是先败退的那个。但这并不是说他的意志多么薄弱,而是他常常怀有作为领袖而不该有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