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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后被一人衣带钩挂住的袍角抽出来,勉强跌撞着行走。尸体积的很厚,每一脚下去都是滑腻的残肢与脏器,走着,终于见到了只留鲜血的黄土。最负英雄孤身站在再无活物的战场上,周围一片流淌着荒芜的血河。不辨面目的尸体,折断的刀剑,他躬身下去,从满地的无主兵器中捡了一把未卷刃的,掂了掂,又换了一把。

昏迷中错过了战役关键,醒时已是血染的尾声。听得动静发觉情状不对,他就留在或死去或晕迷的堆叠人体中躲藏着没有出来。最负英雄一直等着,直到喊杀声渐渐湮没,垂死的呻吟,最后归于一片静默。疲惫与紧张,他竟睡着了。再度醒来,尽管身体虚弱,精神却很好,被钝器打昏时头上不轻不重的皮肉伤处也开始结痂。

拖步走着,眼中尽见身衣熟悉的北宗服饰者与妖魔尸首分陈战场,远处稍空阔的土地,血肉泥泞间,断裂的暗沉金色剑穗静静躺在地上。脚下一滑,他本能地以剑驻地。单薄的剑刃颤一颤,竟然崩断了。

最负英雄坐在地上。这时候一种如火焚灼的疼痛从身躯内部撕扯着。他一下捂住心口,又缓缓将手下移。

那居然是饥饿的感觉。

第2章

最负英雄做道生时,松堂的武师让他习双刀。

北宗门下,他虽是和葛仙川倦收天等人辈分相当,但年纪稍小了点。同龄的道生大半是他晚辈,一同修业,他身为师叔或师叔祖,在一群同侪间并不出色。受初真戒,习完基本的功法,教习根据各人的性情与资质指点建议他们未来修行的方向。是建议,就从不强求。

于是他习剑。无他,除去南宗长于拳掌的道子,同辈的师兄中出色之人用的都是剑。对他的选择,负责教导他的师兄倦收天默许了。然而,数月之后剑无寸进,他又心灰,想改练刀。多数同门是称他明智的。但报备的第二天,倦收天找到他,将他领到一处空阔的演武场。风林哨响,木叶萧萧,广而平坦的土地边萦一条浅溪,上方繁花枝头垂落。南宗领教的高徒抱朴子和本门最年长的师兄葛仙川落叶上对坐,中间摆一壶酒。躺倒在花树枝上,名为原无乡的白衣道子睁开眼,有些惊讶地望过来。

倦收天径直走到空场中心,回头道:“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