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

成步堂隔着双臂低头看着睡眼惺忪的检事长,那人显然正在与自己眼皮的重量做斗争。看到御剑这样面色潮红而充满困惑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随即他意识到在这背后有一个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原因。

“是的。我想真宵酱的喋喋不休确实令人发困。”检事长刚刚成功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成步堂朝他眨了眨眼。“如果麻醉科用完了气体的话,我想我将不得不把她送到他们那里去。”

“你为什么要骗我?”御剑哑声道,成步堂仍在试图解开输液管的手指应声停了下来。

“我没有——”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在撒谎,成步堂。我知道你说真话时的样子,知道你虚张声势时的样子,也知道你在法庭上抓住救命稻草时的样子。”那双深灰色的眼睛转向成步堂,好像能一下子把他所有的伪装看穿。“我究竟怎么了?”

辩护律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姿势基本上可以被归为“跨在”御剑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去解救被卡在床架和墙壁之间的点滴而不至于伤害到御剑。他正用这种姿势与身下的男子进行严肃的交谈。他本想开个玩笑一带而过,但御剑却需要他坦诚相待。他能吗?他有证据支持真宵的说法吗?他有必要回应御剑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吗?

“我不知道。”成步堂最后回答。他叹了口气,俯身靠在御剑身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御剑。有时你好好的,但有时你不是。你的医生正在研究,但现在,我真的不能说更多了。”

“你听起来像是认真的。”

“因为我确实是认真的!”成步堂突然大声道。他闭上眼睛,暂时把床架从墙上拉开,来释放被困在那里的点滴,让它得以继续流动。“御剑——御剑。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这肯定与你的脑手术有关。我也不是医生,所以现在不能胡乱猜测。只是……好好休息,可以吗?”

御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手指弯曲着,点滴输送的液体进入他的静脉,化为冰冷的寒意触动着他温热的血肉。有那么一会儿,检事长显然无法组织起一个句子,或者一次像样的反对,他只是来回转动着眼球。终于当最后一枚齿轮咔哒一声合上时,他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成步堂的眼睛上,其中迷惘的黑雾已经消失殆尽。

他最终以一种如此任性的方式放下了自己的无知与愤怒,这让成步堂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看到那熟悉的厚脸皮的笑容,御剑傲慢地咂了咂舌,举起手摸了摸成步堂头上的刺刺。

“回家,去洗个澡,成步堂。”他轻轻嗅了嗅,“你闻起来就像刚刚从医院的卫生垃圾箱里爬出来一样。”短暂的停顿,“你……没有,是吗?”

成步堂笑了,感觉到医用腕带刮擦在脸颊上,而御剑的手指继续在他的头上作乱,把原本还能看的发型搞得一团糟。洗头的需求变得更加迫切了。“我在调查时没有钻过医院的垃圾箱,谢谢你。”

“真是让我捏着鼻子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