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没有问一个那样该死的问题,然而这是最让成步堂担心的。当他向大家轻声解释御剑检事长发生了什么、以及他现在多么需要他陪在身边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倾听着他心里的不安和忧虑。成步堂一边豪不吝啬地为他这几天在事务所的缺席道着歉,一边小心翼翼地不去直视她的眼睛。

好在,不久之后,王泥喜和心音就离开了他一楼的公寓,美贯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与他们挥手道别,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美贯抱怨说她饿了,就和大多数处于成长末期的青少年一样。成步堂带她回到家里,叫了包含她想要的任何配料的披萨外送。

直到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并让这具僵硬的身体嵌入到他长年累月在床垫上留下的凹坑中,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念这张床。哄美贯上床去看电影之后,他又保持了几个小时的清醒,提交了那个在御剑与死亡较量期间发生的案件的相关文件。

这意味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了进入梦乡的神圣时刻,直到他再也无法挣脱困意的魔爪。他终于能满足自己这一最基本的欲望。

睡眠的欲望。

他把胳膊伸到枕头下面,把腿搭在尴尬地从床垫里弹出来的弹簧上,让柔软的棉被整个吞噬了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上帝啊。”成步堂打了个哈欠,把手臂从它温暖的居所里滑出来。这简直太滑稽了——当他在床头柜上盲目地摸索着手机时,他想着这最好别是御剑为了让他兑现那个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的承诺——否则我他妈要按着他的头让他吸我的蛋。

“成步堂龙一,”他把手机拿到脸前一解锁,就对着它呻吟道。

“成步堂君。”

成步堂立刻坐了起来,感觉到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了?”他立刻说。她的那种语调、呼吸和颤抖,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成步堂突然感觉他能跳起来直接冲刺到仓院去。

“我在……看档案。”

同样突然地,那些刚刚产生的肾上腺素伴随着疲惫的呻吟从他的身体里被抽走了。“你不用睡觉吗?快凌晨一点了,真宵。”

“求你了成步堂,把你的说教时间缩短一分钟,先听我说。”真宵深吸了一口气,成步堂感觉她好像在强忍着不哭,或者压抑着什么别的感情,不论如何,她一定被她发现的东西吓得不轻。

“好的,我在听。尽管放马过来吧。”成步堂对自己点点头,随意地把脚后跟搭在床架上,胳膊肘抵住膝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紧绷的弹簧,随时准备因真宵即将吐露出来的令人震惊的真相而反弹到墙上。

“仓院之里会记录所有在这里出生、结婚和死亡的人的档案。这就像某种只属于这里的户籍系统,但无可救药地含糊不清。”真宵气冲冲地说,听起来她似乎正沮丧地把几张纸拍在一起。“但是,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