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突然手一抖,筷尖砸在瓷盘边上,叮”地一声脆响。秦子轩奇怪地看向她,周绮也微微抬眼,她连忙解释道:“没什么,筷子没拿稳而已。”
那两人就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秦子轩说要去看看他那个被鬼吓得卧床不起的小厮,膳厅里就只剩下迟暮和周绮两个人。
周绮看向她,眼眸幽深:“西关城——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迟暮掩饰地低下头,“刚才只是滑了一下而已。”
“你不是这样的人,”周绮平淡地说,“你做事一向很稳,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连个筷子都拿不住?”
迟暮没想到她会这么犀利地点穿这个秘密,一时间有些尴尬,斟酌着开口:“我……”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周绮打断她,“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我也有自己的秘密,而我也不想对别人说。”
听她提起昨晚那次冲突,迟暮的心又悬起来。她生怕周绮余怒未消,又一次树立起对她的防备和敌意,于是慌忙道歉:“昨天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不用再说第二次。”
这个反应,看起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迟暮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口气松下来,自己也觉得好笑:她以前和师父闯荡江湖,虽然交游不广,深交的朋友也不多,但大人物也见过不少,其中不乏江湖名宿,德高望重,却从没一个人像周绮这样,让她要小心翼翼地去对待,细细观察、谨慎试探,就怕有什么地方惹得她不开心了。
她筷子顿在碗边,琢磨道:“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的想法?”
抬眼看见周绮靠在椅背上,指尖拨弄着茶壶的壶盖。阳光从她左侧的窗边照进来,温柔而细致地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眉目疏淡,自有一种引人注目的韵味。
迟暮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心想:“算了,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虽不算很熟,但至少也投缘。我想把这关系维持好,也在情理之中。”
在不太重要的事情上,她一向随心随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把这疑问敷衍过去了。
过了两天,画舫停在了西关城的渡口。
管事亲自领着人把王管家从船上押了下去,交由当地的府衙。这出事一闹,有些胆子小的夫人小姐就不太敢在船上待了,早早地安排仆从收拾东西,画舫一停就下了船,说是要自己安排车马,走官道回长安。
所有的要求,管事都一一应承下来。他送交了王管家,又返回来送走那几个中途要走的客人,再一路毕恭毕敬地给每个客人道歉,那张笑脸好像怎么都不会僵硬似的,硬生生摆了一个早上。
画舫上的住客们都下船了,秦子轩也领着他的小厮上了渡口,说要去西关城里转转。他本想邀请周绮同行,但看周绮没什么兴致,就没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