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安灼拉问。
格朗泰尔抬起眼睛,安灼拉看起来像他一样急切,但仍在努力维持礼节。这幅神情让他轻声笑了出来。
“别废话了。”他笑着说,抬手搂住安灼拉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你拥有我的同意(consent)[3]。”
安灼拉看起来想分心抗议一下这不是个开玩笑的好主题,但格朗泰尔用另一个亲吻叫他闭嘴了。他们相拥着朝楼上走去,如果不是格朗泰尔直接把安灼拉推得坐在了台阶上、然后自己跨在了他的膝盖上继续亲他的话,这路程会快很多。如果不是安灼拉在楼梯的拐角上把格朗泰尔按在木质扶手上吮吸他的脖子的话,这路程也会快很多。格朗泰尔脑海里有一个角落在喊着一些他担忧的事情,比如他的案子,比如在一番严肃的自我剖析后和他理论上的对手上床是否明智,比如安灼拉是否真的像格朗泰尔以为的那样想要他。但此时此刻这些念头都很遥远,在他们扯掉领带、脱掉衬衫、让裤子滑下去挂在脚踝上的时候,这些念头的声音远没有喘息声明亮。他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还在,但是已经折叠起来,缩进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消失在他们彼此的手指间、口中、头发里,并消失在他们撞进格朗泰尔的卧室时安灼拉对凌乱房间的小声抱怨中。
他们陷在床单里,安灼拉的手抚摸着他肩胛骨上一块细小的伤疤,那是他自己的故事,格朗泰尔想,如果有一天安灼拉问他,他有时间告诉他。一个枕头被他们撞得掉下了床,砸在两个摞在一起的空啤酒罐上、滚到一边去了。格朗泰尔向上看去,那些荧光星星粘在他的天花板上,在黑夜中发出微弱的亮光。他稍稍偏转视线,安灼拉的金发垂在他的耳侧,胜过假的星星,也远胜过真的星星。这幅画面令人口干舌燥,他抬起一只手来,顺着安灼拉结实优美的小臂向上抚去,放在了他悬在自己上方的脸颊一侧,对着他的蓝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你连这种时候都看起来像在驾太阳车。”他喘着气说。
安灼拉因为这句话恼怒地侧头咬住了他的拇指。
“至少在这种时候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俯下身子,挺身将格朗泰尔压进床单、嘴唇贴在了他的耳侧。“不要那些外号。喊我的名字。”
“安灼拉。”格朗泰尔在一声慨叹中低声喊道。他再次搂住对方,手指贴上他的皮肤,稍稍用力,几乎在白色上留下红痕。
我打碎了大理石,他在心里迷迷糊糊地想,我碰到了那其中的血肉之躯。
TBC
[1] Roe v. Wade,该案判决对妇女堕胎权的过度限制构成违宪。
[2] Brown v. Board of Education of Topeka,该案判决公立中小学中对黑人和白人segregation but equal的原则不再适用。
[3] 此处格朗泰尔在用判定自愿性/////行为的标准开玩笑。
第12章
格朗泰尔在一阵床铺的响声中醒来。
这多奇怪,他平时睡得多沉,三个闹钟连续响着、十个电话接着拨入、至少二十声敲门才能把他唤醒。但此时此刻,他因为一点床褥的窸窣声醒了,因为另一个人睡在他身边细小的翻身声——如此安静的声音,将他吵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已经亮了,但看起来最多七点。他睡得不多,却产生了一种休息得很好的满足感。晨光透过窗帘照在他的天花板上,天花板变成了浅黄色,那些荧光星星是浅绿色。他转过头去,看见安灼拉躺在他旁边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