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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泰尔一条一条刷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他的手又发起抖来。屏幕上,一张他见过最下流的动态图片被剪辑上了安灼拉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浏览器。他把没吃完的半个百吉饼放在一边,把手缩进衣服的袖口里。这时晴空万里,他却如坠冰窖。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神经质地四处打量着。公园里没多少人,晨练的人匆匆跑过,散步的人互相交流,格朗泰尔却觉得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他想起半个月前安灼拉那被打碎了窗玻璃的房子。他想起自己被人堵在巷子里拳打脚踢的时候。我不喜欢这样,他想。我受不了。不知道安灼拉这时在做什么?
“嘿。”一个人在他旁边说,
格朗泰尔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手脚冰凉,冷汗直冒。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长椅旁边。
“你的早餐掉了,先生。”她怯生生地说,手里抓着格朗泰尔用纸包着的半个百吉饼。她显然被格朗泰尔的反应吓了一跳。
“……谢谢。”格朗泰尔小声说。他喘着粗气,本应对那女孩道歉,但他却只是从她手里一把抓过那个纸包,逃也似的离开了。
为什么我要害怕?他边落荒而逃边想,这不公平。有人站在我的门口偷拍我,却是我像惊弓之鸟一样。他想起早上安灼拉对窗户外面警惕的一瞥。这不公平。安灼拉如此爱着人们,如此信着他们,却被他们大肆攻击嘲笑,把他的脑袋放在那些恶心的图片上。还有爱潘妮,她明明是那么艰难地鼓起了勇气……
格朗泰尔把一只发抖的手盖在自己的嘴上。他想尖叫,他快速跑进车库,钻进自己的车里,向家中溃逃。
直到晚上八点多,安灼拉才回来。他似乎是搭同事的车回来的,那人文质彬彬,有一张温和的脸,戴着一副看起来度数不高的眼镜——格朗泰尔记得他,他在法院里远远见过这张脸。他们两个看起来脸色都有些凝重,安灼拉下车后,站在那儿和他简单交谈了一会儿才告别。
安灼拉走进门来,格朗泰尔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嗨。”安灼拉说,冲他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疲惫。
“嗨。”格朗泰尔说。
“抱歉。”安灼拉说,“我回来得晚了。今晚可能没时间去剧院了。但我们还可以去你说的那家墨西哥菜。”
格朗泰尔没有说话。他看着对方,想努力记住他站在自己门廊上的场景。
“你该搬走了,安灼拉。”他说。